男色誘惑
作者：Shidoari 　譯者：夢兒

[1回]

第二話　一星期



卡卡西讓薄荷味洗頭水從頭上沖走，然後吐出一個冷靜的嘆息。他讓頭垂向後，努力放鬆的同時花灑裡的水滿滿灑向他的臉上。從他跟鳴人回家直到現在還不是一個完整的二十四小時，事實上，合計為六小時二十四分鐘五十六秒。

要形容那金髮小鬼就只能用奇特兩個字，而且卡卡西此刻已經感到心力交瘁。他暗自思考之前想出來讓鳴人進入他的寓所是否一個明智的策略，無論如何，如果光是幾個小時他就已經累倒了，直到鳴人願意自行搬出去之前他還可以支持多久呢？

『也許我們還在互相試探對方。』旗木結論，閉上眼睛的同時關上花灑。『猿飛有提過這孩子有點隱世，說不定他是害羞？』

這想法令卡卡西睜開眼睛，盯住前方那堆白色的磁磚同時幾乎要苦笑。那小子羞屁。

那名男孩還打算脫衣服直到卡卡西跟他說不行才停下，就算在那之後，於享用卡卡西嘗試下廚的一餐時，鳴人還丟出一大堆不妥當的問題。如此討論引致上忍需要尖刻地解釋鳴人那天較早前看到的是叫作「自慰」而這是一種「私人活動」。

他因為私人兩個字而緊張起來。

鳴人給他一個若有所思的咕噥之後便把咬了一半的飯團放進暗部面具下。感謝天，就在這時那個晚飯話題終於都結束了，結果就令卡卡西逗趣地觀察男孩的進食習慣。就算在這個潮濕天，那青年還好像沒有打算脫下面具，取而代之，卡卡西假裝對於鳴人接下來的胡扯表現得沒興趣，不用懷疑對方是希望平復小小飯桌之間的寧靜。

把水從眼睛擦走，卡卡西因為發現這情況有多幽默而微笑起來。多年來感謝那些閱讀材料他總是被朋友稱為變態，於是因果報應就把鳴人──那名只懂得問他下流問題的小男孩──丟向他。他搖頭，讓水份從灰髮揮出並把浴簾拉開。直到一隻腳提出浴缸的邊緣，卡卡西就隨即注意到那名一直利用洗手盤上的鏡子望著他的無聲入侵者。

「喂！」銀髮男人急喊：「鳴人，出去！」

金髮男孩甚至沒有畏縮，唯一能讓卡卡西知道對方有聽到他說話的就是鏡子中移不開的面具下那雙眨動的藍眼。卡卡西暗自咒罵，注意到鳴人濕透的手上有著海藍色的毛巾，絕對是被這小鬼從浴室的勾子上扯下來的。

「麻煩你把毛巾給我。」卡卡西冷靜地道，非常清楚自己有多赤裸，令他需要花光每一克的意志力不會像大驚小怪的女人般躲在浴帘後。「你在這兒做什麼？」

年輕暗部一邊抹手一邊轉身，然後才把毛巾交給男性。卡卡西立即把它圍在腰部，讓他的男根從那明顯一直盯住其下半身的灼熱藍眼之中藏起來。此刻他完全不在乎除了自己之外有人看到他的臉，比起來他更努力找尋任何他能抓得到的隱私。

而他寧願男孩望向他的臉而不是盯住他的生殖器。

「需要洗手。」是議事論事的回應：「你給我的西瓜好黏。」

男孩正在煩躁而卡卡西需要把敲向鳴人腦袋的衝動給忍下來，單純冷靜地吐氣：「廚房就有洗手盤。」

「我知道，但你不在廚房。」

卡卡西選擇無視這尷尬的話並利用他沒有閉上的眼睛瞇住了年輕人：「請問為何你只戴面具跟穿內褲？」

鳴人歪起頭，藍眼緩緩穿過卡卡西的肚臍直上至瘦長但充滿肌肉的胸膛最後停留在赤裸的臉。一堆可被歸類成「奇怪」的感覺從青年腦中冒起，立即令他抓向脖頸後方用以分神。這動作並非立即有效，令金髮男孩多望了一秒，無法讓腦袋好好運行。但最後，鳴人以指甲耙著頭皮，利用微痛作為一種方式來忽視那走遍他全身的溫暖刺激感。

「今晚很熱。」鳴人最後道，在卡卡西給他一個畏縮的目光時懶洋洋地抓著大腿。

男人知道理論上來說鳴人所穿的其實並沒有錯，男孩天真地穿上了鬆弛（而且看起來還有點易爛）的灰色四角褲，不用懷疑是想從公寓之中那濕漉漉的熱力之中存活過來。然而，同一時間，上忍想要把嗚人露出的每一寸細膩肌膚都蓋住，把年輕人那瘦小的身體塞進自己懷裡來保護對方…因為鳴人真的需要保護。

無論卡卡西在心底多少次提醒自己鳴人擁有潛伏的才能與及出眾的力量，無論他有多少次看見在年輕人發黃的皮膚下那些細小但明顯結實的肌肉──他想像不了鳴人沒有他會是安全的。

在那小小的身型，柔軟的四肢跟某程度上骨瘦如柴的手裡，鳴人看起來很脆弱。

還有，卡卡西單一的目光很快就瞄準鳴人的身軀、背部與及大腿上那些令人感到刺痛的傷口，它們有著不同的年齡、顏色、大小與及…這些都令卡卡西皺眉，鳴人那粗糙的語調回答他沒有說出的問題。

「這些都是從訓練來的。」

於是，上忍用力咽了一口氣並撲熄了他不知道曾被點燃的怒火，然後才靈活地穿過在站在這狹小的浴室裡的小男孩。

「你進來之前一定要敲門。」卡卡西尖刻地解釋，之前的憂心瞬間溶走了。

無論如何，兩人之中較年長的人強迫自己集中於收拾那撒滿一地的骯髒衣物，心中反思鳴人的潛伏能力到底有多捧。如果他能穿過卡卡西，就算男人不是完全集中也好，很明顯男孩曾獲得最好的暗部為他訓練。另一方面，火影亦曾提過鳴人的課程跟學院的類似，當中混入了『某些其他』，顯而易見，在那些沒有被提到是什麼的『其他』之中包含了鳴人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潛伏力。

不管如何，就算有多煩人跟混帳，該名十三歲男孩還是擁有如此傑出的才能，令卡卡西無法阻止自己有點欣賞這名年輕人。

＋

第一晚，卡卡西睡在沙發上，讓鳴人佔用男人的床。

第二晚，跟之前同樣。

第三晚，卡卡西發現那名十三歲男孩似乎是一名夜貓子。

就在當夜，鳴人意外嚇醒了那名半睡的男人，結果便令他的世界反轉然後那雙白晢的手臂就勾住了他的脖頸令他幾乎窒息。過了一段時間，卡卡西覺悟到他是誰，把他放下並哆嗦著道歉，就是這一夜令金髮男孩知道旗木卡卡西也許離開了暗部但當中的壞習慣並沒有離開男人。

事實上，在這些日子以來，年輕的漩渦從那神秘的男人身上學懂了一大堆東西。他還特意找尋卡卡西會不喜歡鳴人做什麼事。

卡卡西不喜歡他在銀髮男人正洗澡或小便或…總之在浴室的時候跑進來，卡卡西也不喜歡發現鳴人偏愛看著對方睡覺，或是他那堆「不妥當的問題」或「行動」…基本上，卡卡西不喜歡的東西可以寫成一份非常、非常長的列表。

要記住那列表很難，特別是要習慣在環境轉變裡面卡卡西那些有趣的行為與及柔和的譴責。鳴人不習慣分享空間，更不用說過份考慮關於（卡卡老師稱為）「私人空間」的事。唯一真是明顯的就是這些改變全都令到金髮男孩胸前那些空虛感隨著視野內的銀髮而變得越來越小。

鳴人咬住了下唇直到熟悉的溫暖金屬血味流向他的舌頭，他不肯定自己是否喜歡這些滲入他思考與及身體的新感覺，因為唯一的結果就是令他感到好奇。他不懂形容與及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感覺，而他亦沒有真正能夠信任的人可以去問。

一開始，男孩掙扎著去問卡卡西的可能性，然而，這個想法已經死了。就算他享受跟上忍相處並相當喜歡總是望著男人，但也不代表他需要完全信任對方。不過，鳴人也肯定了這些心理抗爭並不重要，特別是他發現了一樣可以幫到他的東西，而且那東西還有著鳴人所喜歡的顏色跟類型。

這是一本書，一本橙色的書…而且還真的給了他資訊。也許不是他正經歷的感覺，但還是為他非常充分地解釋了身體某些部份如何運作。

金髮男孩偷偷吃笑，短小的雙腿不停地在料理桌上前後擺動。他喜歡閱讀任何類型的書，所以他才會有一大堆的書被搬到火影為他安排的新居。然而，在各種的類型之中，從《傑出忍者手冊》去到《如何為你的小狗打扮》，鳴人從來都沒有讀過類似的東西。

這就像是喜劇之類，混合了浪漫與及詳細描述了男人與女人（偶爾女人們）如何周旋在一個叫作上床的活動。這本書還包含了猿飛有一次告訴鳴人不能跟著說的用語，指出這些如何被稱為「髒話」。只是鳴人好多年前已經學懂了這些字，並成為他腦中辭彙的一部份。

鳴人於面具下笑嘻嘻並翻動那些殘破的頁數──接近第四章──同時大門被打開。他快樂地注意到這是卡卡西，繼續笑容滿臉地看著銀髮男人步進來並用手肘從後推上門。較年長的男人看起來亂七八糟而且滿身是汗，外套沒有扣上而黑色底衣的袖子亦被拉到手肘上，很明顯卡卡西並不享受那吞噬了木葉所有人的炎熱天氣。

「原來我的書跑到那邊。」上忍喃道，單一的目光鎖在鳴人手上的戰利品。「我剛完成我在村內的任務並打算好好獎勵自己，但看起來某個小壞蛋不知何時從我的口袋中把它劫走了。」

這句話令金髮男孩笑了出來，使得卡卡西隨即暗自顫抖，笑容亦開始從他半掩的臉上展露開來。他不禁因為聽到這獨特的歡快聲而微笑，這是一把相當吸引人的聲音，就像是看不見的指頭摸索其背脊，並把他那繃緊了的肩膀按摩成泥。

那金色的小壞蛋知道自己正向他做什麼嗎？

『把持好自己。』卡卡西暗自斥罵，把膠袋放在料理臺上半裸男孩的旁邊。他向男孩搖頭，注意到這骨瘦如柴的男孩如何只穿上平日的灰色內褲還有那該死的暗部面具。

「你有打算把它脫下來嗎，鳴人？」較年長的男人問，把書從年輕人手中奪回來。

「我的內褲？」鳴人說笑道，姆指勾在腰間的橡皮筋下。

向年輕人投以凶狠的目光，卡卡西粗魯地敲打著堅硬面具上的額頭。每敲一下小孩的頭就被推後一點直到輕輕撞上了後方的櫃檯才停下。

「這個。」卡卡西低沉地道：「這面具。」

「嘿嘿…」

就算偶爾會感覺清爽，卡卡西發現青年那厚臉皮的反應跟不妥當的行為令人窒息。無數次他發現自己因為男孩口中吐出來的東西而目瞪口呆，當中也許是無恥的問題或是小討論。這名迷你暗部總是教他吃驚，常常使卡卡西（就算他有多不想去承認）忘記鳴人事實上到底有多年輕。

無論如何，就算這年輕人在社交方面的遲鈍有多無望，但他腦袋有一小部份的聰慧吸引到卡卡西的注意。鳴人的聲音聽起來比本人還要老，但當中樂觀的語調就像是第一次見識這個世界。甚至連包圍著鳴人那些奇怪地尷尬的天真氣氛都令到較年長的男人覺得…可愛。

「那袋中有些橙色的東西，看來當我跟你說話時你有聽我說。」鳴人直言無諱，這又是男孩在個性上會令到上忍尊敬但同時覺得厭煩的地方。「這是給我的禮物嗎，卡卡老師？」

「請少點老師，多點卡卡西。」銀髮男人慢條斯理地道，他懷疑這個糾正會否迎來進入男孩腦袋的一天。「而且這只是一件襯衣，你知道我想說什麼，穿上去就行。」

膠袋唦唦作響，鳴人急切地把衣物拉出並把它放在自己皮一般的身體上。看到邊緣落在男孩的膝蓋令卡卡西暗自懷疑是否要把衣物還回去，然而這個內心掙扎就在望到眼洞的影子下那雙熱切的藍眼正在凝視他時平息了。

「卡卡西，謝謝你。」他的房客道。

卡卡西沒有注意到那名臉皮厚的頑固小子終於都直呼他的名字，然而，上忍感到自己唇上拖出一個微笑，而且還無法把目光從那投向他的灼熱但感激的眼神之中移開。

＋

利用雙腳從樹枝來翻轉身子搖來搖去，鳴人瞄向卡卡西在他下方的位置。男人正舒服地靠在從地面突出來的大樹根裡，快樂地閱讀那本鳴人再也無法偷走的有趣橙書。

「你能否不要如此望著我？」卡卡西向他叫道，頭還是彎下去看書。

突如其來的說話打破了傍晚那些吞噬著森林空地的寧靜，令鳴人皺眉。卡卡西今天沒有跟他說太多，但男孩並不介意，他基本上已經習慣了安靜。他大部份暗部指導者或是被分派的老師單純會告訴他要做什麼與及如何去做然後就保持安靜或是向他吼出錯誤，唯一會跟他說最多話的教師就是惠比壽老師。

像是大手帕的護額，黑頭髮，墨鏡…還有那些惱火的眼神。

在向男孩作私人授課的時候那名男人說不定更要直言無諱，但這不是一件好事。鳴人還記得自己跟那名可怕地嚴厲的男人相處的時間，與及那堆環繞閱讀、寫作跟基本忍者學院會教的課堂。鳴人很快就為對方取了一個混蛋老師的小名，而那人還在課節頭常常提醒鳴人到底有多「廢物」。而且，那混蛋還會為此更進一步說鳴人居然是他唯一的學生單純因為火影叫他做。

但卡卡西老師…卡卡老師還沒有侮辱過他。

反而卡卡西會以同一個懶洋洋的語氣來糾正鳴人的錯誤或是在對打的時候向鳴人作出建議，他會把那雙令人舒適的手放在男孩的手臂上或是輕推鳴人的腳到正確的作戰姿態然後才繼續。這名前暗部跟鳴人之前經歷過的面具指導者完全不像。

一般來說，在對打的時間，獾前輩或是貓老師會打到他又藍又黑才指出鳴人的錯處，就算在鳴人更年輕而且擺脫不掉惠比壽老師時，那名眼鏡男會在體術訓練之中踢他的腳然後才咆哮出「集中！」的指令。

『而且我從來都沒有休息，除非是因為醫療需要或是吃東西。』青年回想：『現在卡卡老師叫我去休息，而我們只是作了熱身並對打幾個小時而已…』

「你又來了，鳴人。」

「呀…呃？」青年結巴。

「盯著人看。」卡卡西嘆氣，在他閱讀的頁數上摺了一小角才閉上書本。「你不能如此盯著人看，這會令人感到粗魯或不舒服。」

把腳底的查克拉放開，鳴人讓自己以翻轉身體的姿態向下掉。他享受著下降的瞬間然後抓住了最接近地面的樹枝，更靠近卡卡西。

「如何盯著？」青年鳴叫，沒有眨動的眼睛注視著對方低頭時頂上那片無法馴服的銀髮。

最後，卡卡西把書塞進其外袋的口袋裡並望向那面具臉：「就像現在。」

「現在？」鳴人嘶道，充滿了困惑。

「就像我是獵物。」上忍某程度上甜絲絲地道，眼睛閉上作了一個掩藏的微笑。

鳴人笑了，立即注意到男人那快樂的聲音之中藏下來的煩厭。他沒浪費時間就向草地跳下去，蹲身落在卡卡西那伸展的大腿之間的位置。眼前的男人總是令他想要笑而他不知道為何，又不像是卡卡西是滑稽的或是很會說笑話。無論如何，笑出來就是鳴人的方式來表達對方的存在令他得到的感覺──興奮、放鬆與及快樂。

能那麼自由地笑著感覺真的很捧，特別是卡卡老師不會像其他人般在鳴人那突如其來的笑意下斥責他或是向他作出不同意的皺眉。上忍的唇反而會在面罩那些黑色的布物下抽起來而那單一的強硬目光亦會軟化。

「我之前讀過一本關於捕捉獵物的書。」鳴人吃笑道，因為他跟對方之間任何的對話跟行動而感到快樂。他以腳跟向後擺了幾次，藍眼嘗試估算卡卡西的表情然後讓自己一屁股坐下去繼續道：「當中包括了計劃與陷阱，你知道，如果你想捉兔子會很有趣。」

「如果我需要的話，鳴人，我會試著記住的。」卡卡西微笑。

「我…我也有讀過其他的書呢，你也可能想知道其他哦。」男孩急忙地補充，靠得更接近對方。「藥草、神話、劍術跟…跟冒險小說！」

無意識地，鳴人在說話的同時闖進了卡卡西個人空間直到最後停在男人大腿之間那些草地上，然而，年輕人沒有發現並繼續列出他多年來看過的不同書名跟類型。在某一刻，（於卡卡西那些微弱的「唔」來說明正注意的時候）鳴人快樂地將其中一隻腿拋到卡卡西的腿上而另一隻在下方來獲得舒適。

鳴人沒有注意到卡卡西因為這物理接觸而繃緊，他太過集中於讓自己那充滿了汗水的手抓住襯衣上那橙色的布物。他的心又再做那些飄動的東西了，而這次男孩無法忽視。感覺上就像是他吞了滿巢的小鳥，那些羽翼正以蜂鳥似的速度拍打他的心。

一些溫暖的東西落在頭上，很快就把青年的注意從心中的感覺轉移。唯一在此刻鳴人才注意到他正盯住他自己，雙手更用力抓住了襯衣。他絕對是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特別是鳴人最後才注意到是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卡卡西。

男人那半掩的臉有一刻實在無法讀懂直到那越來越熟悉的「眼笑」浮現在卡卡西的五官上。物理上的不安漸漸減少，卡卡西那似是在猶豫的手輕擦在鳴人的金髮。

「吶。」卡卡西輕道，令男孩從突然令人煩惱的寧靜之中回神。「你之前提過你可以用影分身，不如給我看你可以做到什麼？」

鳴人衝動地點頭並爬起，臉部感覺相當熱。他微微走近空地，作出一些距離來結印並預先計劃出好一大堆分身的數目。然而，在做之前，男孩把手放在自己的頭頂上…感覺卡卡西的手似是還留在那兒。

男孩吞嚥，半由衷地希望那隻手還在。

＋

「鳴人…」

「嗯？」

「記得我跟你說過關於不妥當的話嗎？」

「還好。」

「那麼。」卡卡西開始道，神智繼續衰退。「這可以被歸類成不妥當。」

小小的聲音離開了男孩那藏起來的嘴，立即令卡卡西想起迷路的小狗。

卡卡西暗自因為他所作的比喻皺眉，同時思考到底什麼時候他會變得如此過份關心那名令人難受的魔物容器。無論如何，卡卡西雖然知道水門老師有孩子，但在一週前他不是真的那麼懂鳴人而已。不過…在暗示要把男孩推開跟友善的態度之間，卡卡西發現自己跟鳴人一拍即合。

卡卡西咕噥，所有的沉思都因為感到指頭輕輕戳著他那閉上的眼簾而被打斷。他擠開了屬於自己的眼，讓他早前被攻擊的眼睛保持關閉。迎接他的是其中一個他最近已經帶著煩厭去習慣了的畫面：鳴人那張暗部面具臉。面具的白色於卡卡西睡房那漆黑的環境下發亮，窗外的月光照亮了房間內的人與及有限的物件。

反正不是說卡卡西可以穿過那擋著其視野的霓虹藍眼睛看到其他東西，畢竟男孩真的就在他面前。

鳴人接近的結果就是青年正坐在卡卡西位於床上的腹前。經過了六天男人的脊骨終於都大喊需要自己的床而不是那張高低不平的沙發──於是他投降了，讓自己在家舒適。無論如何，他之前已經把自己的床墊讓給一名明顯不需要睡眠的人。

「一般情況下人們都會理解──」卡卡西懶洋洋地解釋，提起手臂來向男孩的面具額作出嚴厲的手刀：「然後走開。」

哼鼻，男孩因為攻擊靠後，成功離開了他的臉。然而，青年還是跨坐在男人的腹前，完全沒有注意到卡卡西那熟悉地掩藏的苦惱。取而代之，鳴人忽視那聽起來很有趣的警告，青年只是繼續他之前的自娛方式，以結繭的指尖掃在卡卡西的臉上。

卡卡西早已經決定保持安靜，只是偶爾拍開鳴人那雙打擾他的手。男孩已經試過想要翻開他平日都閉上的眼簾，不用懷疑企圖窺視多年前帶土送他的寫輪眼。他很想把這些小手指折斷並將年輕人丟出窗外，只是想要一個美好的睡眠而當中不包括鳴人的存在。

然而，這亦是第一夜鳴人跟他作出物理上的接觸。

在注意到青年缺乏睡眠後，卡卡西會強迫弄醒自己並嘗試找尋鳴人在夜裡的位置。青年會靠在沙發的扶手處，亦是卡卡西那被蓋住的腳一般所在的位置。不過看起來，在卡卡西改變自己的睡眠安排由殘破的沙發搬回充滿彈性的床後，結果亦令鳴人跟著他去作一些改變。

『改變來觸碰我。』銀髮男人哼鼻。

一段時間前他正位於睡眠與及意識之間那片模糊的國土裡，當中的快樂到令卡卡西什麼也不做，只有造夢跟沈淪於這平靜的感覺，但床墊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轉移就改變了這一切。他感到那該死的小壞蛋爬上他的床，笨拙（或也許不在乎）地把被子從他的右腳扯開，立即摧毀了卡卡西的舒適。那被子一直都蓋住他的胸膛與大腿，令他可以在溫暖的夜晚保持完美的溫度。

但不夠，那煩人的金毛還沒有停下來，卡卡西保持安靜的決定是錯的，後悔習慣了在他嘗試去入睡時鳴人那安靜的存在。青年絕對是假設男人已經睡了，於是爬得越來越近直到最後跨越了所有界線坐在他身上。

這夜行活動令卡卡西很不舒適，特別是鳴人還不停下來，這煩人的小鬼反而開始輕輕玩弄他的灰髮直到撫掃男人的臉容。

就像現在，因為那句話鳴人已經知道卡卡西醒了，但男孩並沒有在乎，完全不畏縮，並繼續把那感覺有點冒汗的手指遊在上忍的眼眉上。

「鳴人，」卡卡西打破了安靜，聲音因為疲勞而黏稠。「為何你不去睡一睡？」

「幾晚之前我睡了覺超勁的。」鳴人喃道，指頭從男人的鼻樑擦落：「而且，我也不是那麼常睡。」

卡卡西因為這資訊而皺起眉，思考青年如何在如此缺乏睡眠的情況下還能行動。他張嘴，準備去問對方已經失眠了多久時感到鳴人把冒汗的水放在他皺起的額上。鳴人拍動那淺白的眉想要平復那些線條，不知道此舉令卡卡西暗自吃笑。

「嘛，鳴人，這並不是好事。」上忍再次著回到主題：「你應該去睡──」

一隻指頭掠過卡卡西的咽喉，令他阻止不了渾身哆嗦，亦打斷了所有的說話與及思考。

對於自己的反應感到不安與尷尬，較年長的男性暗自咒罵自己頸上那片敏感的皮膚。他立即坐起，令他身上的小鬼翻到卡卡西被蓋住的腿間。鳴人的藍眼尖銳地盯向他，明顯因為突然被打擾而不滿，但卡卡西一點也不在乎。上忍單純把手臂鑽到他的房客下然後隨即就把男孩那小小的身軀擺到床的另一邊。

「去…去睡就行了。」卡卡西勉強道，聲音聽起來提心吊膽地小。

鳴人保持安靜，尖刻的目光看著那似乎在狼狽的成年人倒回床墊上並向他拋了一眼。直到卡卡西吐出了刺耳的嘆息同時側身背對著年輕人，意外地把較小的人擠到床邊。鳴人很想去問他做錯了什麼直到他想起某個卡卡西丟給他的詞語──不妥當。

這其實是什麼意思？好吧，鳴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解釋為在某些場合之中一些不適合或是不恰當的行為只是…只是誰來定義什麼叫作妥當跟不妥當？他喜歡觸碰男人那溫暖的肌膚，他喜歡聆聽卡卡西那些柔和的聲調，他喜歡…他只是喜歡卡卡西整個人。

看不見的下唇微微突出，鳴人把牙齒咬進肉裡，那些暴走的思考變得更是緩慢與平和。他等了一段時間，亮麗的眼睛看著旁邊被黑色Ｔ恤蓋住的背部。經過了幾段拍子後，男孩把濕漉漉的手放在暗部面具那寒冷的硬度上，小小的指頭掃著由漩渦狀的紅鬍組成的脈絡。

鳴人最後擠近比較大的身軀，在男人被惹毛時他的肩膀微微碰到了卡卡西的背。金髮男孩等著沉聲的責備，但沒有出現，單純放任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他假定卡卡西因為想睡而感到煩躁，並為那睏倦的上忍份上選擇去安分。

於是，一手掃著暗部面具的印記而一隻耳朵按在卡卡西的脊椎上，鳴人傾聽銀髮男人的呼吸聲。那柔和的吸氣呼氣還有卡卡西心跳的砰砰聲就像是無休止（跟奇怪地熟悉）的安眠曲。漸漸地，鳴人讓眼睛閉上，手部的動作停下來並留在面具上，進入睡眠的世界中。

男孩沒有聽見，更不用說感覺到另一人聲音正隆隆震動。

「你還真是要了我的命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