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卡卡西把橙色的氣球吹起,令氣球變成了長條並開始靈巧地將這東西扭成一隻小狗。他帶笑把成品送給坐得最接近他的金髮男孩,結果那名看似只有八歲左右的孩子立即臉紅並笑得相當燦爛。其他孩子立即圍住了這名幸運的男孩吵嚷自己也想要一個之類,有些甚至湧向卡卡西希望自己也能擁有。於是銀髮男人便在小丑的化裝下擠出了笑容,以他學過所謂「滑稽」的方式左搖右擺地將又一顆氣球吹長然後扭捏,期間做了幾個像是把成品的屁股頂在鼻子的可笑動作,然後才分發給正在向他歡笑的孩子們。
旗木卡卡西是一名兼職小丑義工,儘管在平日他只是一名平凡無奇的市民而且是幾乎整天都把屁股黏在辦公室椅子的普通會計文員,但自從某天,以往高中時的後輩天藏邀請他過來當義工開始,每週日下午他都會前往這所孤兒院裡為孩子們帶來歡笑。老實說,一開始他是非常不願意做這種感覺似是帶小孩的工作,他不怎麼特別喜歡小孩子而且要他當小丑的話事實上他本身也不怎麼愛笑。然而他也不是那種黑心得朋友有難不去出手幫忙的人,再加上他的確在高中時因為社團活動關係而被同輩們強迫演了一段時間小丑,一些很基本的滑稽動作與及小雜技之類他都是會懂,於是他便答應了其棕髮後輩星期天公司放假時會上來,直到銀髮男人說自己覺得厭倦為止。
哈,他本以為自己做完第一次,或最多第二次就會感到厭倦,但每次當他為臉上添上了厚厚的顏料去面對這群某程度上能夠牽動他內心的孩子們,他便阻止不了自己思考反正有空不如下過星期再過來一次。於是直到現在他已經看照這群小孩快要一年了,期間有些表面乖巧的小孩因為被不同的家庭收養而離開,亦偶爾會有些年幼的新臉孔會冒出來。這群孩子都會把他喊成是「稻草人哥哥」或「稻草人老師」──因為他除了表演外也有教這群小鬼最基本最安全的雜技與及其他課業上的事,然而沒有任何一人知道他的真名事實上真的是叫稻草人,又或是沒有任何一名孩子見過他沒有上妝時的樣子。
他的化妝其實還是屬於相當基本的一類:白色的油彩塗滿臉,嘴唇被塗得很厚就像是一條香腸,右眼是一顆黃色月亮而左眼上是一顆深藍色星星──唯一與別不同的是這星星是倒轉塗的,為了蓋住男人臉上的傷疤才會用相當深的顏色。儘管這顆星有時被當成是笑柄但他發現他不介意,無論如何,引人發笑就是小丑的工作,而他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想要讓這些孩子們發現他臉上的傷疤。
他認為這群孩子們雖然沒有父母,但內心深處還是渴求他們本應該能夠得到的純真與快樂──是他所沒有的純真與快樂。於是卡卡西便繼續扮演他的小丑角色,在孩子們問他一些像是父母的事或者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悲傷或者八卦問題時以他慣用的「人生路上」藉口來迴避。於是,把玩完今天特意帶過來送他們的氣球後,他便抱住了那名總是喜歡撲到他身上來的金髮男孩並向大家閱讀白雪公主的故事,沒有父母的孩子們都同情那名被繼母趕出城堡的女主角並慶幸公主最後可以跟王子得到幸福,直到最後,他聽到了坐在圓圈附近的粉髮女生感動的同時哀傷地問了一句:「我們…也可以得到這種幸福嗎?」
這叫卡卡西突然不知道應該怎回應,如果只是問他自己的話他可以用一些扯談般的藉口來解決所有事,但如果要這些孩子回答的話…靠,這個問題令到孤兒院的孩子們都開始顯得低沉起來,特別是那些因為意外才失去家人的小孩看起來就更加悲傷或苦惱,對父母親沒有記憶的小孩倒是沒有那麼傷心,但也差不多被這片低沉的氣氛傳染,而銀髮男人努力思考有什麼方式可以把氣氛活躍起來畢竟他自問也沒有什麼值得用快樂來形容的生活直到──他感到他懷中的孩子突然掙扎站起,並向天空伸出了指頭高興地大喊:「哼!這種事當然可以啦!你們都以為我是誰了?我可是漩渦鳴人,是將來要成為總統的男人!到時你們都會成為我的手下!而且我不會虧待你們的,所以我們都會幸福的!!」
現場再次傳出了笑聲──包括了幽默與及由衷,而卡卡西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因為這名金髮孩子的自信而微笑。於是他把故事書放到一邊去並再次搞出一些滑稽的爬起摔倒動作來讓大家笑得更多,甚至那名叫作鳴人的金髮男孩大聲地道:「放心!稻草人老師,我到時會命令別人給你做拐杖,我保證你不會再摔倒!」令到大家都哄堂大笑,而卡卡西肯定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比這群孩子的笑臉還要棒了。
結果,男人一直在這兒當小丑,直到又過了兩年他找到了新工作而那工作要求他有一星期七天的不穩定的日程於是他便不再前往孤兒院,而不久後他便從天藏口中聽說他所熟悉的孩子們都分別被不同的人所收養,於是卡卡西便繼續屬於他自己的人生,而孤兒院的事亦漸漸被男人所淡忘。
+
直到男人由二十多歲的青年變成了三十出頭的大叔,他終於都放棄了那份需要讓他走來走去的工作而回到之前一週上班五天半的辦公室會計職業裡。他不打算回去孤兒院之類的地方當小丑因為他在這個大社會裡實在遇見過很多更有趣的「小丑」們令他實在沒有動力,而且變得更加年長後他不認為自己還有能力可以跟新一代的小鬼們打交道。於是男人便決定人生的餘下時間都只是見步行步地活著就好,無論如何他已經失去太多東西了,像是他的知己,他以往的女朋友與及他所有家人,就算他現在也算是有些可被稱為朋友的傢伙跟他聯絡,但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太過介入自己的事情,旗木卡卡西,名副其實真的只是一名站在農田上的孤獨稻草人。
此刻,銀髮男人單純沉默地站在石碑的前方,做男人每逄假日的早上都會做的事。他回憶起以往跟帶土與凜三人一起相處的日子,他回憶起以往帶土總是喜歡找他來比較成績還有體力還有對於青梅竹馬女孩的愛意有多深之類,他想起三人當時所擁有的各種愉快時光一直去到沒有母親記憶的他所敬佩的父親自殺那天──他因為絕望而跟那兩人爭吵,想要去海邊散心吹風卻沒有想到失足所做成的意外就令到那名因為擔心所以過來找他的黑髮男孩只餘下左眼活在他的眼球內。沒多久後,感情缺失令到卡卡西答應跟凜有交往數過月,可是女性還是放不下帶土而每次凜看到他的眼睛就想起那名過世男孩的情況;無論是因為真的愛她也好或是把她看成什麼特別的人也好,當時的銀髮少年真的努力做盡一切想要鼓勵那名女孩畢竟他身邊只剩下她罷了,但就算他為那名女孩做了什麼,她最後亦是憂鬱而終。
於是他便盡自己的力量去隔開所有人,他不讓自己再次陷入同類的悲傷而他認為讓自己遠離其他人就是最好的方式來保護自己、保護那些人。於是卡卡西也忘了自己上次什麼時候有真正地因為快樂而笑過,不過也沒關係畢竟他不需要笑,他是為了過去而活著,他只是一台機械而他要做的就是代替過世的人去完成這份他從來都不知道意義何在的生命──
「咦?稻草人老師?」一把聲音從後呼喚,卡卡西轉頭卻發現一名金髮少年手中拿著一些簡單的祭祀用品站在他身後。這孩子臉上那鬍子般的傷疤實在是熟悉得卡卡西發現自己立即就想起了對方是誰並不自覺地喊道:「鳴人?」就算男孩已經長高了,臉龐都變得比較尖而且身材比以往都更壯健,但少年那把漂亮的金髮與及蔚藍的眼睛跟傷疤都告訴卡卡西對方就是以往在孤兒院裡大喊要當總統的漩渦鳴人。
「果然是!」少年立即露齒而笑並稍微再靠向前,停留在讓兩人對話時都可以比較舒服的距離。「很久不見了稻草人老師!想不到會在這兒遇見你!」年輕人興奮地喊道而語調跟卡卡西的記憶一樣熱情,這叫銀髮男人不禁放鬆並向男孩擠出了最微小的笑容:「我也是,但我更沒想到你會認得我。」
「哈,我肯定這個城市有白化病的人最多只有小貓兩三匹。」少年的說話讓卡卡西皺眉,他這頭可是銀髮而不是什麼白髮。「而且你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改變嘛,還是那雙眼睛跟鼻子跟嘴巴跟傷疤。」鳴人說完後便立即哈哈大笑,卡卡西有點吃驚年輕人注意到他的傷疤,因為他記得每次在化了妝後對著鏡子也需要望得相當清楚才看到,這孩子怎可能會知道?「嘛…我想不到你會看到我的傷疤。」卡卡西沉聲道,自我保護的本能令他對於這種可能會變成尋根究底的話題表現得小心翼翼。
而沒記錯應該是十六歲左右的金髮少年單純聳肩:「我當時總愛黏住你,所以我可以看得到。」然後年輕人舉起了手摸向自己臉上的鬍子,這叫銀髮男人立即意會到鳴人的意思,於是再次放鬆了一點──正因為曾擁有類似的不幸,這孩子可不打算向他八卦他傷疤的事。不過他注意到男孩依舊在看著他,藍色的目光帶有觀察的味道,被人這樣看著真的令到銀髮男人覺得有點不舒適,卡卡西只能努力為這氣氛找一個下台階:「嗯…那個…鳴人,你最近過得好吧?」靠,真的是有夠爛的問題。
少年從觀察的目光搖開,然後再次擺出了冬日陽光的笑容:「嗯,收留我的爺爺奶奶都是好人!我今天是來拜祭爺爺的,他去年因為中風過世了。」鳴人的笑容淡了一點,然後再次掛起來:「稻草人老師呢?最近過得快活嗎?」
「還好,另外你爺爺的事請節哀順變。」卡卡西輕聲的回應,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叫好還是不好,反正的人生每天都是類似,一天過去只是另一天的出現。然而就在他回答後男人便發現少年再次擺出了之前那份觀察的表情,而這次還多了些苦惱的皺眉,令他再次阻止不了自己移身,沒有發現不對稱的目光有點逃避。「鳴人,怎麼了?」
「呀,對不起…但我總覺得老師你好像過得很不快樂…」年輕人小聲地道,語氣帶有相當的困惑與及少許的悲傷。「以往的稻草人老師比較…怎說好呢,比較容易親近,比較愛說話,比較會笑,」這時卡卡西的內心突然過錯了一拍,在凜離世後,他有笑過嗎?「比較…由衷。」鳴人說完後便嗯了一聲作句末的完結,銀髮男人不禁呆盯住這名依舊似是在回憶過去的孩子,接下來眨眼,自我防禦本能再次啟動。
「為何你會這樣說?」他輕嘆了一口氣,望向地面假裝完全不在乎。「以往你只是孩子所以你覺得任何人都跟你親近吧,而且我當時扮演的可是小丑,說些有趣的話,偶爾跟大家去笑一下也是我工作的一部份。你已經不是當時的小孩子了吧,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這些全都只是一個扮成小丑的人需要『表演』出來的東西,所以並不可能是真實的。」男人無奈地道,最後再讓自己把目光轉回少年身上,卻吃驚地發現鳴人的目光已經變成了自信與堅定。
「不,不是這樣的,以往的老師是真心跟我們交流,真心跟我們一起笑,真心跟我們一起玩,這些我都可以感覺出來…因為你的笑容跟別人不同,我說我要成為大總統時大家都是取笑我,但只有你…只有你給我信任的笑容。我知道這不是真的說我會成為大總統之類的儘管這依舊是我的目標,不過至少,我知道你是相信我可以出人頭地。」卡卡西吃驚地看著少年的臉緩緩變紅,但那厚臉皮的笑容依舊掛在年輕人的臉上,就像是年輕人的一個商標,從孤兒院開始已經有的商標。「而且我總覺得當小丑時稻草人老師比較…」
銀髮男人這時不禁咽下一口空氣,他發現他害怕而同時期待鳴人繼續說下去。他不知道應該阻止還是去聽年輕人會說什麼,但在他能夠決定前男孩便已經說了:「…沒有現在那麼虛偽。」
這令卡卡西完全震驚,他沒有想到鳴人會說小丑的稻草人老師比現在站在年輕人面前的旗木卡卡西更要真實…或是類似的東西。但是這到底都在搞什麼?明明每次在孤兒院面前他都是在演戲,現在這個一成不變的他,現在這個只會回望過去,只懂一天過一天的他才是真正的旗木卡卡西,難道這有錯嗎?沒多久銀髮男人開始感到自己在抖,而同時因為發現自己居然會害怕面對鳴人而感到憤怒。他讓少許不滿掛在臉上,接下來苦笑哼聲:「小子,你以為你懂得我多少?」
這叫鳴人畏縮了,但很快,少年便再次擺出了比之前更要認真的笑容。「如果我說錯了什麼真的對不起,不過…也許我並不懂得,也不打算八卦老師你的過去,但至少,我熟悉稻草人老師時的老師,比現在站在我眼前的你更要熟悉,更要真實,更像…人類。」然後十六歲的男孩大喊了一聲,苦笑抓頭就像是連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靠!罷了,打擾到你真的很抱歉。再說稻草人也不是你的名字吧,你沒有打扮成小丑卻總是喊你稻草人老師好像很失禮。」這次換成了羞怯的笑容,但鳴人依舊在笑,而卡卡西發現自己只能繼續目瞪口呆,直到最後年輕人才再次抬頭,以清晰的大眼直視他。「那我先走了,老師。」一個鞠躬,然後就是轉頭打算離開。
卡卡西腦中掃過了很多東西,他事實上知道自己此刻的人生有多不像人類,他知道鳴人在某些地方是說得對然而…他的自尊正在害怕自己那些丟人的過去被發現,但他內心另一個脆弱的部份同時不知為何想要讓眼前的少年知道,想要讓這名只餘下金髮對著他的少年知道因為他直覺告訴他這孩子的話說不定能理解他不過──「等等,鳴人。」銀髮男人能阻止自己前就把對方的名字呼喊出來,在那雙疑問的眼睛轉回來時卡卡西發現自己有點逃縮,但在過了數秒的沉默後,他最後還是嘆氣,決定張開嘴:「旗木卡卡西,這是我的真名,所以你們一直都沒有喊錯。」男人最後讓自己微笑,然而不如之前,這次的笑容不是他硬擠出來的,儘管他可以隨時把這個表情換走。
然後,年輕人把整個身體轉回來,高興地搔了一下再次發紅的臉,並同時興奮地道:「果然卡卡西(稻草人)老師就是我們的小丑老師呢!」
而卡卡西阻止不了自己垂下眼簾,嘴唇更加向上揚。
完
========================
作者的話:
因為打這篇的時候我的狀態不是最好,也許讀者會有點看不懂這篇我在寫什麼。事實上我也不知為何寫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自己居然會突然哭起來了,也許又是不小心把自己太多心境代入卡卡西了吧(死
無論如何,這篇一開始我的想法真的是滿直線的小丑偽裝卡卡西+孤兒鳴人,把小丑的化裝定義為卡卡西所戴的面罩之類的…不過因為狀態不好,結果打出來的完全偏離了我心中所想的東西,直到最後就整個歪不回去了,於是我只好讓自己順勢而流,變成了另一個「小丑卡卡西才是表現出真我的卡卡西,而那個把自己藏起來的卡卡西事實上只是一塊面具」的樣子。
然而我很快也發現這樣實在說不通,因為就算是把自己藏在過去的卡卡西亦是卡卡西,亦是原作裡我們所喜歡的那位卡卡西老師,於是我便拼出了鳴人最後的那一句──他沒有發現他這樣說時已經把兩種令他感覺不同的卡卡西連接起來了。
而正因如此,老師才會再最後擺出那種表情。事實上讀者們可以試試去用力地擺一下這種表情,也許你就會知道老師當時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但至少在這部份他是由衷的。
PR
この記事にコメントする
個人資料
HN:
夢兒
性別:
女性
生日:
1988/07/07
分類
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