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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跟自己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看見鳴人獨自一人倒在終焉之谷時,這孩子只有十三歲。
他當時說他遲了,不只是無法阻止佐助離去,而且還阻止不了鳴人的內心受到傷害。他知道那一戰──第一次的決別,對於鳴人跟佐助而言都是充滿傷疤的經歷,也許鳴人身上更多。作為教師,他真心不希望自己羽翼下的學生們會體會自身「失去」的感覺。
而結果,這男孩就像是以往多次倒下般,再次滿臉笑容地爬起來。
就像是今次。
今次他也遲了,被各種的敵人拖延。所以當卡卡西跟小櫻趕到終焉之谷的時候,他們都只看見鳴人獨自倒在河川旁邊,就在之前被卡卡西找到的同一個位置上,依舊滿身是傷(,還比他自身的更嚴重千萬倍)。
這次沒有雨,但之前查克拉爆炸引發的衝擊力似乎都讓河水灑在那再也沒有任何動作的身體上。
他知道這次他又遲了,無法從佐助手中拯救鳴人,無法從佐助手裡拯救小櫻。目睹他的前學生把另一名前學生的金色腦袋枕在膝上痛哭叫他心痛,他不忍看,就算他們為了趕來結果滿身是傷也不忍看。
沒錯,在忍者世界裡生死其實也相當普遍,現在五大國已經比以往都更要人道更加去強調「同伴意識」但是你只要成為忍者就要有自己或身邊人隨時戰死的覺悟,而卡卡西本身亦經歷了很多次。
太多次,而結果卻只有他繼續活下去。
說不定他身上是存在什麼咀咒,害他身邊重視的人們都會離他而去。或者是因為他就算盡力了也還是做得不夠好,如果當初三名下忍都被其他教師指導說不定就會有不同的結局。但一切都太遲因為已經建立了的牽絆並不容易折斷,或至少對佐助的說不定只有單方面──他們去嘗試挽回,他們去努力補救,他們去相信他們能夠做得到不過…結局就是,他不知不覺去依賴的孩子,這次卻倒在他的面前。
這可不是第一次。
他應該知道鳴人還未完全成熟需要被保護,他應該知道年輕人的火影夢比他旗木卡卡西的性命更加貴重。不能讓佐助再錯下去的唯一方式就是要殺掉佐助,但他終究無法下手,小櫻終究也無法下手,就光懂得去信任鳴人可以兌現當初的諾言。
人類都是自私的。
所以當虛弱卻帶有自信的聲音突然出現:「小櫻。」他唯一所能做到的就是去讓自己安心,而被呼喚名字的女孩亦只能以笑容哭泣。鳴人再次活過來說不定是來自兩名男孩僅存的牽絆,又或者是──卡卡西不禁安心地思考:是漩渦鳴人本身擁有的奇蹟。
但難以保證這種奇蹟還有沒有第三次。
所以他選擇遠離鳴人,他認為這樣的話說不定那孩子就可以遠離他旗木卡卡西身上的咀咒,就可以過一些更加正常的生活。這掛名下忍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他並越來越有父親的影子,只要男孩成為火影,那他這顆踏腳石就能夠被拋棄。
他由衷認為:這是為了鳴人甚至是小櫻好,所以才不算是逃避。
所以他實在搞不懂為何三個月後鳴人會跑到他的家門前大喊:「卡卡西老師你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快滾出來告訴我一直以來為何你都要逃避我!你這縮頭烏龜!不負責任的教師!開門呀!!」
結果,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縮頭烏龜或者不負責任的教師銀髮男人只好打開門,目睹鳴人站在他家門前頂住一張相當臭的臉,他就知道接下來絕對不是囉嗦兩句就成。
特別是擁有鳴人盯住他那藏起的臉兩秒便直接粗魯地推開他並昂首闊步地走進他宿舍裡面的樣子。
沒辦法,卡卡西只能嘆氣並從後關上門,利用腳趾搔了一下小腿然後向那名表情沒有改變的青年和善地微笑:「你打算喝什麼嗎?」但他沒想到年輕人回應的方式是立即就抓緊他的手臂把較年長的男人拉到床上並以雙手將拷貝忍者的肩膀壓下去,叫銀髮男人只能呆坐在床邊,以驚訝的目光仰視那站在他前方表情依舊兇悍的青年。
他本以為鳴人之後會突然毆打他,會就一些無道理的事罵他,甚至會因為這其實是惡作劇而笑他,但卡卡西沒想到鳴人第一件做的就是拉下他的面罩,然後便狠盯住他的樣子,站直,並苦惱地抓頭。
就像是這從來沒有在鳴人面前揭露過的外表突然印在那雙藍男裡,是一件對兩人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那個…鳴人君?」他嘗試道,這句話似乎有哪個部份打開了年輕人的開關,接下來,他便看到那名總是向命運歡笑的少年,居然,會向他悲傷地掉下了淚。「終於都…」男孩哽咽,但很快便從胸前扯起橙色的襯衣來為自己抹淚。如此「反常」的漩渦鳴人真的把卡卡西嚇壞了,叫他只能繼續呆盯。
抹乾淚的鳴人再次擺出那兇狠的表情,不過沒有像之前那麼可怕,反而擁有些像是母親正在努力保護孩子般的緊張。「三個月了,老師,三個月以來,你終於都肯喊我的名字。」年輕人的語氣比之前要冷靜,不過當中的揭示教銀髮上忍吃驚。他的確在這期間都盡所能地去遠離鳴人,可是他沒想到人柱力會用喊名字的方式作切入點。
這三個月以來他一直假裝聽不見這孩子喊他「卡卡西老師」。
「為什麼要逃避我?是我做錯什麼氣到你嗎?還是說我無法帶回佐助所以你就他媽的生氣了呀!」少年的說話叫拷貝忍者震驚,但這孩子的聲音只是更加暴躁──更加自暴自棄:「我已經盡了力不過那傢伙還是比我要強,不過我會保證我很快…絕對會比他要強接下來我絕對會把佐助救回來我接下來絕對會將佐助帶回我們身邊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生氣!」
「鳴人,我並沒有生你氣──」卡卡西嘗試平復眼前的男孩,不過鳴人單純大喊一句「收聲!」就叫上忍的聲帶有瞬間失靈。「如果你不生我氣的話為什麼你要逃避我?我熟悉的卡卡西老師突然不在我身邊你知道嗎我突然就好像失去應該前進的目標!我覺得好奇怪我覺得我好像那個什麼?靠,就好像你說的那什麼鬼在人生的路上迷路了!如果你不是生我氣的話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年輕人的脾氣越來越暴怒,事實上卡卡西亦因為這接連不斷的喊叫而感到鼓譟。他再次冷靜地指出:「我說過你已經比我要強,你根本就不再需要我這絆腳石在我身邊…」
「那你就需要逃我了嗎!喂!等等…靠,你到底說什麼?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絆腳石!!你永遠是我最可靠的老師跟朋友,卡卡西老師!為什麼你要這樣想你自己!還有到底我做錯了什麼!!我──」
「我沒有說你做錯!」這下就連銀髮男人亦不禁抬起了聲音,從床上站起並俯視那比他要短小的男孩,以眼神跟語氣告訴對方就算是他也有忍受的限度。「我也沒有生你氣!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要放手讓你繼續前進,沒有我在你身邊還有其他可以指導你的人,那些永遠都跟在你身邊的人,那些永遠都可以幫上你讓你可以實現你的理想把佐助帶回來然後成為火影的人們!」上忍努力把自己的聲音抑壓至還算是冷靜的範圍裡,畢竟旗木卡卡西的沸點一般也不會那麼低。可是鳴人這樣冤枉他真的令銀髮男人感到相當不高興,他可是為了這孩子著想才遠離對方,卡卡西保證這才不是在生鳴人氣,這才不是在逃──
「那你為什麼逃避我?你不就是能夠永遠待在我身邊──」
「這才不是逃避!」他受夠了,就算打開門讓這孩子進來就是無法說通,哈,怎說也好這傢伙可是漩渦鳴人呢,一旦決定了的東西就很難讓這傢伙改變心意,要跟這孩子溝通就好比對牛彈琴,鳴人才永遠都不會明白他這樣做只是為了這小子好。「但你真的已經不再需要我了,夠了,請立即給我離開!否則別怪我把你趕出去!」
鳴人沒有動於是卡卡西便主動上前抓住對方的手,但他沒想到鳴人居然會哮一聲並利用他的力量轉身,將他再次推上床。緊抓的手亦把少年拉倒,掙扎的方式叫他們於夠兩個人睡的大床上不停地翻滾,他這次一手扯住鳴人的頭髮想要把少年拉開,不過年輕人卻已經下決心把他壓到床上決不放開。
如果這兒有別人,說不定會把他們看成是兩頭野獸在床上打架。
「滾開。」銀髮上忍粗聲地說,不在乎自己再使力的話會否把年輕人的頭皮扯下來。但就算有了這種要脅,金髮年輕人還是不為所動,甚至還能夠繼續之前的暴躁:「你趕我走跟逃避我有什麼分別!」
「我都說我沒有逃避!」到底要他說多少次這呆子才會懂!他不想要自己的存在影響到鳴人,他旗木卡卡西已經在人生裡害死多少珍切的人,全都因為那些人居然會去信任他,全都因為那些人以為有旗木卡卡西的話那萬大事就能解決。帶土將凜交給他,四代夫婦將鳴人交給他,凜將未來交給他,三代目將未來交給他,阿斯瑪將負責的小隊跟火之意志全都交給他不過結果他只是把一切都搞混──「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第三個終焉之谷罷了!鳴人,你不值得死!就是因為我又遲了結果害你再次被佐助打倒,結果害你需要再次一人面對佐助但我卻…我卻什麼也幫不上忙,這可是徹頭徹尾的事實。」聲音最後變得更小,就像連上忍本身亦不希望承認。
「所以你就放棄我們嗎?所以你就選擇拋棄我們嗎?當一個你說過連垃圾也不如的傢伙?」年輕人的語氣突然比之前冷靜很多,這種不肯定叫旗木卡卡西心底居然出現了恐慌。他努力觀察鳴人那雙蔚藍的眼睛,卻發現了傷痛、背叛,還有一些更深更深連寫輪眼卡卡西亦無法看透的東西。
他沒有辦法回應,特別是他在這種距離下看不清年輕人的感情。「為什麼你不能相信我?」人柱力輕吐,感覺像是回到鳴人很小很小,卡卡西作為暗部望向那孩子的時候獨自哭泣然後再次站起來前進的時候。
額碰額,銀髮男人只能目瞪口呆地望向那為他掩住了燈光的臉,鳴人抓住他雙手的力度變輕,但很快便再次加重:「老師,我向你保證接下來絕對不會再有第三個終焉之谷!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會成為火影還有摸清楚佐助對我們、對木葉的心意!卡卡西老師,就是你教我們拋棄同伴的人就如垃圾也不如,所以我們直到現在才不會放棄佐助。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老師,就算旅行三年後回來後你覺得我還是,但自來也老師離開我後我…我想我也已經不再是了,所以我很清楚有些東西真的不如想像中那麼簡單就能實現。不過,至少這點,請你相信我。」
少年的兩手從他的手腕移開,溫熱的掌心杯住了銀髮男人的臉,叫卡卡西終於都注意到自己半開的嘴巴正在發抖。「我會活著回來,但我清楚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做不到,所以卡卡西老師,請繼續待在我身邊,我需要你的支持。」天生感情遲鈍的腦袋依舊分析鳴人的說話,不過年輕人不給他消化完畢的空間,便臉帶自信的笑容跟接下一句:「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為你而戰。」
他不知道少年到底是何時學懂婉轉,不過這種請卡卡西可以放心依賴鳴人的暗示叫銀髮男人不禁放鬆,思考冷靜,然後微笑──苦笑。
靠,可惡,他果真的是無法說得過鳴人,這孩子說得沒錯他一直都是逃避因為他已經不希望再次受傷。當然他不會直接說出來因為他也有作為男人的尊嚴,這點年輕人也懂,所以對方只是向他回以同一個笑容。
「對不起。」儘管這小小的道歉還是需要提:「居然被以往的學生說教了,我果然老了呢。」
「卡卡西老師永遠都不會老。」年輕人從他身上爬起,同時將男人拉回坐著的姿勢。「我也要對不起,大半夜跑過來向你大呼大叫。」少年的臉容變得有點紅,叫卡卡西不禁拍向那抹他告別了三個月的金髮。「沒關係,但現在已經很晚了,為何不先回家呢?聽大和說你們明天還有訓練吧?」卡卡西輕吐,注意到年輕人有點吃驚。呀,沒錯,就算他遠離鳴人卻也忍不住想去關心對方的事,儘管他每次都向自己說這只是最後一次…也許接下來他不用去說。
「嗯…那卡卡西老師,你會來嗎?」年輕人愉快的臉容叫拷貝忍者有瞬間反思這三個月來他到底都在做什麼,然後,銀髮男人便閉上眼睛,搭了一下年輕人的肩膀:「早上我有任務。」再次張開,他沒錯過年輕人那變得著急的臉,卻還是慢條斯理地繼續:「要不然晚上我請你吃拉麵?可以把小櫻也叫來,說不定在這三個月以來我也欠了她一聲抱歉。」
年輕人的表情再次回到愉快。「真的?太好了!那說定了哦!」接下來少年便抓起了他的手,被強迫勾手指的動作叫拷貝忍者有點羞紅。說不定鳴人只是一時衝動跑到他家裡向他說教之類,只是他的確是笨蛋,居然會打算重蹈覆轍,就像在父親自殺後向全世界掩耳盜鈴。
儘管他沒有自信真的可以說到鳴人所說的徹底信任對方──
會活下去。
但卡卡西會努力嘗試。
畢竟他從一開始就信任只有漩渦鳴人可以超越四代,帶領整個村子走向光芒四射的未來。
於是他把他以往的學生送到門口,約定了明天見後銀髮男人便再次關上門。背靠大門伸手掩嘴才想起自己的面罩老早就被鳴人扯下來,他不知道那孩子為何要這樣做,但他很清楚知道自己的表情在沒有面罩的遮掩下會變得多容易被讀懂。
不,就算有沒有面罩也一樣,那孩子終究也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吶,卡卡西老師。」在大門的另一面,年輕人那帶有關心的嗓音再次傳進來:「你知道,現在就算你哭出來也沒關係。」
於是。突然的衝動害銀髮男人背靠木門滑倒在地上,一直忍住的各種痛楚居然因為這簡單的一句便在此刻同時爆發。嘿,旗木卡卡西才不會哭泣,不過心中那些陳年的傷疤的確需要利用淚水作治療。
反正沒人看得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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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前面四分一根本就是自己扯來進入狀況的所以可能有點無聊,接下來的部份我就寫得滿爽的,想寫發脾氣的卡卡西好久了,雖然我心目中井上PAPA的聲音還是那麼忍氣吞聲XD
事實上暗地裡的設定是鳴人暗戀老師,雖然沒有深得去思考肉體關係只是老師三個月不理他已經足夠讓他心痛的樣子…當然啦讀者就算不是這樣看也沒關係,我是刻意去寫得比較…淡然。
要卡老師真心哭出來真的很難YUY
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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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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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
1988/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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