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繪文──103 拓印

 

 

CP：鳴卡

注意：虐文挑戰，無視原作最近情節，部份角色死亡有

「木葉，已經毀滅了。」

 

一句宣讀，令到剩下來任何戴住螺旋葉狀護額的忍者都絕望地整個跪倒、用拳頭拍向已經破爛不堪的牆壁、尖聲咆哮，甚至是忘了自己的男子氣掩住臉大聲哭泣。前五代火影已經再也沒有力量保持一直以來的青春貌美，事實上就連這名亡村之君在宣讀完的一刻亦隨即放聲痛哭，外人不會知道她到底在叫什麼，然而每一聲響徹天際的咆哮就如震撼人心的雷鼓，令到在場所有本以這片戰火之地為依歸的忍者都心感共鳴。

 

鳴人呆看著他的奶奶最後幾乎哭至昏倒，而粉髮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的弟子隨即伸手接住那名女性。對，這本來應該是靜音的工作，然而，那名黑髮女醫忍的名字事實上早已被刻在「那塊石頭」上。

 

接下來金髮少年茫然地將無神的藍眼轉向，掃視「村子」裡面的其他依舊可以看見的地方，他注意到出雲在旁抓拳大喊為何連跟子鐵復仇也做不好，他注意到雷同把臉埋在泥中跟前火影一起痛哭，他注意到凱跪在一具屍體旁邊而且理解到不能再跟那名孩子大喊青春萬歲，他注意到赤丸獨自向天高嗥，他注意到佐井舉起畫筆想畫不畫然後…握筆的手哆嗦，平日不擅表達感情的少年此刻終於都掉下了淚。

 

心底有些東西叫鳴人反抗，可是金髮年輕人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對，動不了。結果，就算敵人進入村子包圍住他們，就算他使命想要施展出查克拉，但就是白費氣力。九尾的力量被敵人完全封印在籠中，而他自身的查克拉亦早已經花光但換過來的現實就只有徒勞。儘管剩下來的仙人模式使鳴人還能勉強保護部份此刻餘下的人們，然而，就連這片大自然亦早已經化為灰燼。

 

他只知道他現在很累。

 

不過，在其中一名敵人走到他旁邊的時候，鳴人還記得他可以──需要守護一個人。儘管那個人的銀髮已經變得比之前更要散亂無秩，儘管那商標的面罩已經完全消失只換來無數的傷痕，儘管被護額掩住的部份正在不停冒血…但鳴人知道這名男人還活著，他還能感到對方的呼吸，他還能感受平實的心跳跟一切，他甚至可以感到男人在他的懷中因為某些理由而偶爾哆嗦，但鳴人不願意思考那是什麼原因。

 

因為旗木卡卡西才不會哭泣。

 

那名敵人，或是說勝利的忍者群，單純向人柱力嘲笑了一聲便轉身而去。鳴人沒有理會那些人，無神的藍目單純繼續跟隨男人背上的指頭節奏一起遊走，他發現有些穿起來比較華麗的傢伙正跟綱手談話，但年邁的女性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落下爛泥似的目光，偶爾點頭。亦有些自負的傢伙向某名木葉中忍的遺體踢了一下，令到另一名葉忍禁不住怒盯，不過尖銳的苦無立即落到鼻前，結果眼神要脅只能僅此而已。

 

直到綱手稍為步前，站在敵人將領旁邊以有力但無神的語氣指出他們得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他們一直都視為家的地方──鳴人才自然地，跟其他同伴忍者一起緩緩站起來。期間，少年努力地把比他長得還要高的前拷貝忍者從地面提起，一隻手托住男人大腿下方而另一隻讓對方背靠，令到銀髮男性那張此刻絕對不可能形容為好看的臉，至少可以藏在年輕人的肩膀上。

 

說不定鳴人餘下的力量只能做出「抱住他受傷的老師離開」這種事了，因為去保護這人、去幫助這個人，就是人柱力唯一餘下的想法。

 

儘管在向前踏步那瞬間，少年忽然發現自己此刻終於都由衷地體會到…什麼叫作在人生路上迷失了。

 

從小開始就一直為了單一目標而努力的他，成為忍者以來第一次面對如此大的迷茫。

 

明明就連佐助死掉那一刻也沒有令他如此失神。

 

＋

 

儘管木葉已經不復在，不過似乎因為綱手努力遊說，剩下的忍者們要麼可以選擇加入戰勝國附屬的隱村，要麼就得接受破壞查克拉供應的術，並得自己去找別的地方生存下去。因為尊嚴問題，幾乎大部份葉忍也選擇了後者，但也有些人為了某些理由（像是得去照顧依舊活著的家人們）而只能強迫自己加入毀村的仇人。當然，不能使用查克拉事實上只是令所有忍者變得像是已經過世了的李洛克，又或是一般日常生活的市民，然而，有些比較嚴重的傷口，無論是身體上與及心理上的，就不可能會那麼輕易被根治。

 

無論如何，大部份剩下來的前忍者跟少量木葉原村民都在已經名存實亡的火之國附近地區自行建立了一座名為新木葉小村子，但因為已經不再能自稱忍者，所以他們不會把這個地方叫成隱村而單純是平民生活的農家地方，由綱手繼續出任長老。村子裡所有曾經共患難的人們這次都繼續互相合作，原來只懂得殺人或收集情報的忍者現在亦需要自行學習如何去耕作、捉魚、打獵、建房子。而且感謝天，部份前忍者還留下至少能夠應付像是獅子或強盜之類威脅的體術。

 

於是經過五年來的相安無事，這道新建村莊已經開始步上正軌，大家也漸漸從過去的傷痛小步小步地走出，並放開了去對過去擁有的一切並終於都願意接受新生活…直到不知是誰，突然提出了在這個村子裡重建慰靈碑的說話。

 

儘管大部份人都自稱不再回憶過去，然而在表決的時候這個提議終究被村民大比數通過。鳴人想不到需要反對這個提議的理由，他認為這樣的話可以令到火之意志以另一個方式繼續燃燒，比方說，讓鹿丸照顧的那名失去雙親的孩子能夠把英雄們的名字全都繼承下去──說起來，鳴人因為能夠躲過其他村子的耳目偷偷使用仙術來聚集查克拉，他早已經跟綱手討論過在女性老死後接手這條村子的話題，對於綱手而言鳴人就像是真正的孫子，而且年輕人亦希望由自己帶領的話這道小村莊至少也可以經歷多幾十年的和平發展。

 

話說回來，新雕刻的慰靈碑應該刻下哪些名字才對？

 

也許只要收集一下在世人們還記得的同伴，那就可以將在這場戰爭裡殉職的大部份忍者名字記錄下來。然而，鳴人不認為還有多少人記得在這之前英雄的名字，也許出名的還能被記住就像是第一至四代的火影與及阿斯瑪、自來也之類，然而其他人呢？畢竟那些都是木葉的英雄，那些都是火之意志的傳承者，他們可以把那些人給忘掉嗎？這樣的話建立慰靈碑還有什麼意義嗎？

 

在大家都苦惱的時候，鳴人發現一直坐在他旁邊沒有作聲的卡卡西舉起了手。這名已經瞎了左目的男人是於剛才大家為了是否建立慰靈碑的事而猶如不決時第一批舉手贊成的其中一名村民，而鳴人不會怪對方因為在長久相處裡他知道卡卡西有多常活在過去中，只是木葉還在的時候不會向把目光放在「未來」的人們表現出來…又或是因為他們都把目光放在未來而沒有看見銀髮男人所望著的方向罷了。無論如何，鳴人也是非常珍愛這名男人，也許一開始他只是欣賞對方的出色忍者技巧與及每次說到不放棄同伴的帥氣，然而越是理解旗木卡卡西這個人，鳴人就越發現自己無法把對方放任下去。畢竟金髮青年於五年前也有一瞬間嘗試過失去所有希望，所以他能夠體會銀髮男人單純是一天過一天的生活態度。

 

儘管他更偏向做任何事來令到卡卡西跟他一起朝未來提起腳步──當然，這只是比喻。

 

得到了綱手的點頭准許，鳴人便把載有銀髮男人的輪椅緩緩推出，進入村內那簡樸跟唯一的中心廣場。卡卡西在最後一場戰鬥裡被敵人切斷了雙腳的韌帶，結果害男人甚至連獨自站立也做不到。因為金髮青年就是自薦要去照顧卡卡西的人，他清楚知道這名男性自暴自棄了好一段時間，而萬幸的是無論受到多少次挫折，他自己始終亦沒有放棄他的前導師──就算男人曾經因為暴躁而翻跌所有盤子，就算某天他回家時發現對方倒在地上想要爬起來為鳴人煮拉麵亦然。

 

他亦曾經聽到卡卡西說過自己唯一活著的理由就是因為放不下鳴人，而當然這對於青年來說已經足夠因為他本身亦都放不下對方。

 

直到輪椅停下，再也沒有任何面罩而只有一隻義眼跟無數醜陋傷疤的男人便沉默地以餘下來的目光掃視整個村子。接下來，令到鳴人抽氣的是，這名男性開始喊出了一個個熟悉的，與及青年本身沒有任何印象的名字。「猿飛佐助、千手柱間、千手扉間…」由開國的忍者開始，卡卡西把一個又一個既是熟悉又某程度上陌生的名字吐出，跟著被刻在石碑的時間繼續背誦，就似是一本記錄了所有殉職英雄名字的字典。「…葉月風雲、櫻野久美、鄉田景人、宇智波帶土…」這時，銀髮男人稍為停了一下，鳴人突然有種衝動想要叫卡卡西別再說下去，可是對方很快就沒有任何動搖地繼續朗誦：「…杉山賴、海野純一郎、海野智子、山中川、藤崎凜、波風水門…」

 

「足夠了，卡卡西。」綱手不禁道，可是男人沒有停下來單純向村民們繼續唸名字。鳴人有點想要知道這是否因為寫輪眼留下來的記憶還是因為卡卡西真的「記得」，無論如何，能把慰靈碑上的名字一個不漏地拓印在腦中，這感覺也實在太…連鳴人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品川遙、犬塚崎、月光疾風、猿飛蒜山、地陸、猿飛阿斯瑪…」平靜的嗓音繼續，只可惜這時鳴人已經──真的已經忍不住低吼了一聲。

 

為什麼卡卡西就要毫不猶豫地讀出這些名字，為什麼這些名字總是令他回憶起那些英雄們的種種，為什麼這些名字來自卡卡西的嘴裡聽起來會是那麼孤獨、那麼失意、那麼絕望？就像是這名男人的目光看見逝者的靈魂在他們最光輝的一刻向男人招手？就像是死亡已經是家常便飯，不值得再去表現出情感一樣？

 

不對，靠，不對呀！卡卡西只是在壓抑罷了，一如以往地去壓抑所有事情罷了。可惡，這名男人明明擁有相當豐富的情感，但這名天才笨蛋同時就是喜歡玩自虐，喜歡把所有負面的東西都抱到自己懷裡去忍受忍受忍受忍受，直到不知何時的最後一次爆炸。沒錯，絕對就是這樣，於是鳴人立即從後大步繞到輪椅前方，伸手把銀髮男人抱進懷裡同時嗚咽道：「卡卡西，拜託你別說了…」

 

然而，如唸咒的嗓音，依舊不領情地繼續。「…自來也、犬塚花、日向日足、飛竹蜻蜓、日向火花、山中亥一、森乃伊比喜、油女志乃…」跟鳴人同一年代的熟悉名字開始出現，這片絕望叫少年咆哮了一聲然後拉住了男人的領子大喊：「卡卡西你別說了！」可惜青年依舊徒勞無功，他得到的只有一個無興趣的臉容，與及接下去的吟喃：「…奈良鹿角、日向寧次、壬生忍、猿飛木葉丸、鋼子鐵、犬塚爪、天藏…」鳴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銀髮男人的臉，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寫上了堅定，但同時好像在呼喊喝求。就連小櫻也從旁邊跑到金髮親友旁邊大叫：「卡卡西老師拜託你就別再這樣傷害自己了！」可是，前拷貝忍者完全沒有在聽，或是說聽到，但沒有任何一片肌肉有去理會。

 

「…秋道丁座、秋道丁次、靜音、油女志彌、海野伊魯卡…」鳴人的鼻子已經酸得無法大喊大叫，只得將自己的臉完全按在銀髮男人胸前無助地懇求：「拜託…卡卡西，別再說下去…」不過除了自己的抽泣與及平靜的背誦聲外，鳴人就沒有得到別的回應。

 

「…以下是來不及刻上石頭上的：不知火久間、猿飛紅、犬塚牙、御手洗紅豆、山中井野、李洛克…」而接下來還有一大串，還有一大串。

 

全都是旗木卡卡西救不了的人。

 

全都是漩渦鳴人，他們全都救不了的人。

 

綱手這時突然大喊：「夠了！我改變初衷了，我反對再建慰靈碑因為已經足夠了！」然後便沒有理會已經因為風濕而發抖的雙腿並轉身離開，就連凱也無奈地指出：「我們真的不再需要慰靈碑因為這樣根本幫不了忙。」接下來便跟著村長一起退席。小櫻整個跪下，雙手牽住了銀髮導師的手，淚水充斥在那雙綠綠石的大眼；連站著的鳴人也只能抱住了他所珍愛的男人的頭，不停地嗚咽出別說下去了、別再說下去了…

 

直到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消失，留下以往第七班的兩名成員與及待在旁邊選擇沉默地望過來的佐井，那寫滿了悔恨的長長列表終於都被說完。

 

良久，這個世界除了無助的抽泣外就沒有任何聲音。一直一直，去到鳴人終於都感到自己的頭被男人伸手按住，而他抬起頭來發現自己跟小櫻都得到同樣待遇。

 

而卡卡西笑了。

 

儘管這個笑容看起來真的很…令人心碎。

 

「嘛，你們說不記得慰靈碑有什麼名字於是我便告訴你們了哦。而且就是因為有那些英雄們，才會有現在的你們，所以我認為至少也要找一個人來記住他們的名字…來懷念他們。」銀髮男人柔聲地解釋，拇指撫揉鳴人的脖頸並同時以最輕的方式拭去小櫻臉上的淚。金髮青年還是說不出自己的心為何而痛但他清楚認為卡卡西不需要這樣做，這名男人不需要記住所有名字因為這不應該是旗木卡卡西的任務…

 

卡卡西不應該因為那些名字而停留前進的腳步。

 

「所以卡卡西先生，你就把名字都刻進腦中，選擇自己去當慰靈碑了嗎？」佐井以低沉的聲音指出，聽不出任何情感但表情是認真的。

 

而鳴人注意到銀髮男人單純彎起眼睛擺出笑容：「這樣的話，你們就可以自由地繼續向前進。」

 

小櫻用力咬住牙唇想要止住淚，佐井皺起了眉想要反駁但張嘴幾次也彷彿找不到言語。鳴人不禁以雙手杯住了銀髮男人那全都是傷疤的臉頰並望向對方那因為義眼放得不好而完全不對稱的目光，心臟的震抖甚至影響了他說話的能力。「可是卡卡西…你的幸福呢？我們未來的幸福呢？你就不打算去思考一下嗎？」

 

「你們還在我身邊，所以我『現在』很幸福。」前拷貝忍者微笑道，雙手放回腿上。

 

「你知道我愛你，卡卡西，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跟小櫻跟佐井都會一直在你身邊。」金髮青年堅定地道，而被提到的粉髮少女跟黑髮年輕人亦包圍住輪椅莊嚴地點頭。銀髮男人垂下了眼簾，嘆氣，然後舉起其中一隻手，按住鳴人於臉上的手背。「我知道，這就是為何我的名字直到現在也還未出現在慰靈碑裡。」

 

儘管精神已經印了上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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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構思這篇時唯一想到的就是卡卡西會記得所有出現在慰靈碑的名字，但因為當時想不到更好的情節而我今天整個人都很累，可以說得上是對任何事完全沒有感覺跟衝勁的樣子，所以就去試寫了一下我幾乎都不懂得去寫的虐文了（靠

反正我此刻的心情也絕對不會搞到我哭出來（去死

不過因為腦中真是一片空白所以行文可能有點混亂…嘛，希望大家不要見怪啦。

是說上面很多被提到的名字都是胡扯的就是（被毆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