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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八月初回到火之國以來,鳴人急速的暑假很快完結。重新進入了國家高中,亦代表了水門每天又要失去鳴人一個上午。
但不要緊,不是一去三年就沒關係了。對此水門才想起他沒有向卡卡西算數,鳴人說要出國交流全都是因為他…
但比起起過去的事,水門更在乎於現在的事。沒錯,他肯定鳴人跟卡卡西之間有著秘密,而且還不想與作為父親跟戀人的自己作分享;再加上那種眼神之間的默契、對於琴藝上的交流、鳴人那只送給卡卡西的信任笑容…
「卡卡西,我有點事想問你。」
銀髮男人停下清掃動作,但很久沒有把目光移離。他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沒想過鳴人上學第一天就會發生。
「…嗯。」用濕布抹了一下手,卡卡西坐在水門旁邊的椅子上,異色瞳凝視著那片暗淡的藍。
「你最近跟鳴人關係很好呢。」
「…」如果是平日,卡卡西只會輕鬆地回以一句「你妒忌了嗎?」,然後欣賞他的戀人脹成河豚,然而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這樣做。
「我希望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鳴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在懷疑我嗎?」
這次輪到水門沒有作聲了,卡卡西還是盯著那雙眼睛,完全不作退讓。
好不容易,金髮男人才緩緩地張口:「快說。」
「我只是那孩子的家長、導師…說不定他也把我當成是知己吧?」卡卡西的聲音非常但沉,亦帶著一些意義不明的嘲諷。
「那你為何要勾搭他…?」
來自水門的聲音讓卡卡西發寒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水門會向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你說什麼?」
「鳴人是不會背叛我的!我想了很久,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因為你在調戲他。」
一字一字打進了卡卡西的胸膛,他發抖了,難以置信的憤怒湧到那銳利的雙眼。
交往了十五年,這個人到底向他的戀人說了什麼!?
「我沒有…」
「你喜歡他,對吧?」
一刻,卡卡西覺得自己不再需要呼吸。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向鳴人作任何回報,對他而言這孩子是其戀人最重要的兒子,也一樣是自己最珍切的家人,所以他希望讓這名永遠都陽光的少年能夠繼續幸福。
喜歡不喜歡的,卡卡西沒思考過,亦不敢去思考,因為他自問不會背叛水門,亦清楚鳴人心中所想的到底是哪一人。
「你是我的人!你怎可以這樣做!」
水門抓住了卡卡西的領,銀髮男人的臉再也沒有表情,他還是看著那片藍色的眼睛。
「…放開我。」
「我問你!你怎可以這樣做!」
「如果這是你想說的話,那夠了。放開我,我會就這樣離開,你待鳴人回家直接向他表白,他會很高興的。」
「什麼?走?呀?真好,現在不是我趕你走,是你自己說要走的!」
卡卡西扯開了水門,從椅子上站起,進了房間打開櫃子。抓了幾件衣物,把東西都塞進之前鳴人旅行帶回來的行李箱之中,再次走出客廳。
只見金髮男人低下了頭,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憤怒、困惑、不安…不論是什麼原因,卡卡西可以肯定現在的水門需要別人安慰。然而那再也不會是自己,沒錯,有更好的人會代替他…有著血緣關係,一定能夠理解作為父親的苦惱…那孩子絕對才是讓水門幸福的最好人選,不是嗎?
苦澀一笑,卡卡西知道自己這並不是什麼一時意氣,水門亦不是…因為他真的喜歡鳴人…
「那…」有一刻,他希望水門可以留住自己,然而徹底的寧靜把銀髮男人的希望完全破滅。「…祝你們幸福。」
大門傳來砰的一聲,卡卡西牽住了那只放有幾件衣服的行李離開。他不知道應該到哪兒去,但他也沒有空去想這些,按住了左目,只能拼命地阻止赤色眼瞳落淚。
儘管右邊臉頰早就已經完全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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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人回到家,只發現父親一人在廚房準備晚飯。
「咦?老爸,為何今天是你在做飯?卡卡西老師呢?」
切菜的聲音停了下來。「我們分手了。」
金髮少年那本來快樂的臉容瞬間化成了不相信:「什麼…分手?為何?怎會…你們不是在一起十多年了嗎?沒錯…我有記憶時老師已經在這兒了…老爸,為什麼?」
「別再提那個人了。」水門以單調的聲音道,這叫鳴人相當不滿,到底父親跟卡卡西老師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對了,鳴人。」比之前更輕柔的聲音傳來,水門的笑臉似是告訴身邊人什麼事也沒發生:「你有喜歡的人嗎?」
「呃!?」
鳴人沒有想過水門會問他這樣的問題,而且還很突然!怎麼辦?現在軍師不在身邊,該告訴他嗎?但這始終都是錯誤的…而且…而且…呀!!為什麼這個重要關頭卡卡西會不在的呀!
「如果有的話…可以忘了他嗎?」水門的聲音讓鳴人不知為何覺得心很癢,如果可以忘的話早就忘了啦!說話別那麼不經大腦呀白痴!
「我、我…」支吾其詞,鳴人後退了一步,卻被父親以那雙大手抓緊了肩。
那認真的眼神所滲出的美麗,讓鳴人覺得自己的臉再也無法更紅。
「鳴人…你能跟我交往嗎?」
「咦?」
鳴人發現自己錯了,現在雙頰就比剛才那一刻更紅,耳朵還一下子噴出了蒸氣。
「什、什、什、什、什麼麼麼麼麼?」
水門一把將鳴人擁入懷。「我喜歡你,不只是以父親的身份…還是像戀人一樣愛著你,想要珍惜你…吶,小鳴,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你…我雖然不知道你跟老師發生什麼事,但我可不是…」
「都說別再提那個人。」嚴厲的聲音讓鳴人停止發抖,但很快,水門那溺愛的聲音再次傳來:「好嗎?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愛你…比所有人都更珍切你、疼你、照顧你。所以…」
重新把鳴人推開自己的懷抱正視,男人那甜蜜的氣息使鳴人腦袋有著一瞬間的麻痺。
「能成為我的人嗎?」
「…我是你的兒子,真的可以…?」好不容易,鳴人才擠了一句。
水門按著那片被自己遺傳的金髮:「的確,這樣子別人看來就是犯罪…但只要我們都不說,那沒人會知道。我不希望連戀愛什麼的都要經過什麼人的同意,所以只要你願意,我們就是一對了。」
「…嗯!!嗯!!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鳴人的熱情是水門的預想之外,可是男人再也不需要思考太多,因為他的兒子答應跟自己在一起了!低下了頭,男人給了少年二人之間第一個屬於情侶之間的吻,就似是這一刻,他們以外的一切再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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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間的鳴人心還是不停猛跳。現在可不只是被一直喜歡的人表白了,還有接吻!呀呀!太幸福了太幸福了!早前的擔憂全都見鬼!錯誤的戀情又如何,他是自己父親又如何,卡卡西他──
「卡卡西…」
寒冰彷如突然叩進了心底,理智再一次回來。對,卡卡西並不是什麼「又如何」,剛才父親說兩人分手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今早鳴人出門明明還是好好的…
現在去問水門發生什麼事絕對不是理智的行為,於是鳴人翻找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提電話,從中撥著熟悉的號碼,就在他要按下撥號鍵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害鳴人彈跳。
「嘩呀!該死的…呃,卡卡西老師?」
立即接通了電話,少年小心翼翼地道:「喂…老師,你沒事嗎?你到底在哪兒?」
「…看來水門已經告訴你了呢,嘛,反正你發現我不在的話遲早也會知道。」
電話另一邊很小聲,但鳴人還是能聽到當中的失落。
「老師,發生什麼事?為何你跟老爸突然會分手了…」
「水門還沒有向你表白嗎?」
「什──」
再一次,鳴人並不是什麼呆子,如果卡卡西也知道水門喜歡自己…那即代表了…
「因為我…是因為我…對嗎?」
「哎,看來我白擔心了。」電話另一邊是安心的嘆息。「太好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但現在似乎你也能找到應該有的幸福。」
「不,老師…卡卡西!我…」
「不要找我,鳴人。只要你們幸福的話我也會高興…你只要這樣想著就可以了…抱歉一直估用了你父親那麼多時間。」
「不是這樣的,不是…」鳴人的聲音充滿著嗚咽,全身都使不了力,整個人倒在床上。
「聽著,別在意其他人怎看,快樂地生活下去,我會祝福你們。」那溫柔的嗓音擊響了鳴人心底最深處,抽著胸,他很想告訴男人別再這樣說了,可是除了哭聲之外已經發不出其他聲音。
「那…永別了。」
「等…卡卡西!卡卡西!!」
連續的嘟嘟聲代表了對方已經不再於通話之中,再次按了一下回撥鍵,卻發現另一面已經關上了電話,或進入了接收範圍外。
舉起了電話的手掉了下來,少年現在不能相信耳朵,他不能相信這一切。
「是我的錯…是我令到老師離開的…是我…是我的錯…」
重新望向那橙色的電話,鳴人還很記得,那是在出發旅行之前,卡卡西跟自己逛了一整天賣電話的地方,然後送他的禮物。
那總是向自己笑著的男人,那總是耐心地教自己彈琴的男人,那總是會為自己準備一切最好的男人…
我到底,對他作了些什麼?
眼巴巴地看著窗外那泛紅的天空,鳴人再也不發一言,只是單純地躺在床上,由得淚水自然變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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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水門十時多才從床上爬起來。
「哎…為何沒人叫醒我…我今天得到琴行去…」
在梳洗過後,水門打著呵欠前往廚房,卻發現拉麵的碗子被隨意地丟在洗臉盆裡。
「真是的…卡卡西為什麼…」
……
對,他已經不在了。
煩惱地抓抓頭,水門打開了冰箱,裡頭只有一些沒有煮過的蔬菜。
「…沒弄早餐嗎…鳴人應該也是趕著上學才吃拉麵吧…」
嘆氣,水門打開了櫃子,抽出了一包從超級市場買來的便宜拉麵,因為隨意吃那從外國帶來的名牌的話鳴人可是會生氣的。
吃了早餐,水門準備要出門去,但卻發現白色的地面滿滿都是頭髮塵埃。
「沒人掃地…到底卡──」
……
算了,待回到家再說,水門就不信自己一個人無法好好打理這個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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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人發現自己第二天上課已經再也不能專心。
課本之下是一個個豆點符號,雙手在桌子下彈動,那是卡卡西離開之前說希望能教好鳴人的樂曲。
「可惡…你不回來的話…我一個人可做不來的呀…」右手無名指彈動,然後左右手交叉,每次去到這兒也總會因為雙手無法協調而有一個音節出錯。
「靠!」
「那邊的鳴人同學!你再於我的課上發出那種粗陋的聲音,那就算你已經是高中生也一樣得到外面走廊給我罰站!」
「呀,對不起!」
鼻樑上頂住傷疤的教師哼氣,坐在金髮少年旁邊的牙只得掩嘴竊笑,小聲地道:「喂喂喂,怎樣了?看你的樣子似乎在想著誰呢…意中人嗎?」
「意中人?」
「別向我說謊了,你那樣子根本就是想念人家想到瘋了。」
「想念…」
「想不到我們小鳴還真會戀愛呢…」
「戀愛…」
這個時候,鳴人回想起當初問卡卡西自己對水門感情到底是什麼的境況。
難道…自己從那個時候開始已經傷害他了嗎?
「靠…靠!!」
「漩渦鳴人!給我到走廊罰站!!立即出去!」
站在走廊上,鳴人只能用力咬住了唇。
「白痴旗木卡卡西!」低頭,少年不理會自己所在,不停地咒罵:「蠢材!真的是蠢材!為何要對我那麼好!我又不是你的兒子,我還想…不,我已經搶了你最愛的人…為什麼!」
滑倒在地上,鳴人只得把臉埋在膝內。
「我真糟糕…居然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爸的男朋友…靠!我上輩子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非得要我愛上不應該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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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門回家時鳴人還未回來,於是他開始為家居作出打掃。
「…平日不知道,原來這兒真的很大…」
花了十分鐘去掃地,本來以為已經一塵不染,怎知道把衣物都倒進洗衣機後,走出來才發現地上又出現了混了金銀兩色的髮絲。
「我沒有打掃乾淨嗎…」
再掃了一次,然後轉身去洗碗,出來後角落還是能發現一些小小的灰塵。
這次水門想要把吸塵機給拖出來,但他不知道吸塵機放了在哪兒,翻了整天也找不到。
「…真可惡,這些都是卡卡西放的…」
嘆氣,水門再次拍打自己的臉頰,然後哼聲:「我可不相信我一個人處理不了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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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罰站時的哭泣驚動了老師,鳴人放學後得接受一大堆心理輔導,而且他好不容易才說服女校長不要把家長叫回校。
回到家裡的時候,嚇然發現父親正與吸塵器那糾纏著身子的喉管及電線搏鬥,掙扎的同時塵袋開開合合,害裡頭的萬年塵埃全都飛了出來。
「嘩!嘩呀呀呀老爸!住、住手!別再亂來!我幫你!」
雖然鳴人知道水門並不是習慣做家務的那一類型,但他也沒想過會搞得那麼厲害,滿屋上下完全是塵埃,苦金髮少年咳了兩聲,終於都令其髮色幾乎被染灰的父親解脫開來。
「咳咳…想不到…吸塵器那麼難用…」
「一點也不難,只是你太少用而已。」鳴人作勢在鼻子前搧塵,與自來也出國的三年,這孩子可不如以往般不用處理任何家務,所以基本上還是懂得如何正確安全使用吸塵器。「看樣子,你應該還未弄晚餐吧?」
「呃…」
「…好吧,我來弄…不過現在的時間說不定就只能吃拉麵了。」鳴人拉起了衣抽:「把那吸塵器收好,然後洗澡!」
「是、是…」
水門聽從了,先把吸塵器放回原來於雜物房深處的位置,然後去到浴室,這次沒人為他準備好熱水,於是他隨意地作了一次淋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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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六,水門不需要到琴行開會,而鳴人亦不用上課。
於是金髮少年開始處理其父親兼戀人在昨晚留下來的爛攤子。
天色有點昏暗,所以家中也打開了燈。說實在鳴人其實非常不喜歡做家務,從回家之後就一直沒有去處理任何家事了,但現在不好好幹的話這本來潔白的房子就真的要變成鬼屋,再加上外面傳來的雷聲…嗚,就算厭惡也得需要好好打掃。
「真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住的話家裡會發生什麼事!」
「哈哈…我一直都不需要幹這種事…你知道,卡卡西會──」
突然,水門的聲音消失了,成熟的藍眼只得把目光轉到旁邊的書櫃裡,當中有著一系列小小書本的收藏,然而水門或是鳴人都對這些顏色書沒什麼興趣。
金髮少年呼了一口氣,用圍裙抹了一下臉上的汗,然後他以單調的聲音道:「你很寂寞。」
「我?」
「否則怎會突然想去處理家事,然後把自己纏在電線與塵埃之中,快要窒息的樣子?」
「但當然需要有人打掃一下…」
「為何不僱人?我們家又不是那麼窮。」鳴人用雞毛帚撥走了架子上的灰塵,可以看到上面那一張三人在鳴人五歲時所拍的照片,當時明明大家都很幸福…
「我…只是覺得…」
「…你在想念他。」
「鳴人?」看著那圍住清掃用白圍裙鳴人的背影,金髮男人的心猛然一跳。
「我知道的,你很想念卡卡西老師…因為你還是那麼愛著他。」
鳴人的語氣充滿著苦鬱,作為這名男人的兒子,鳴人發現自己相當清楚父親到底有著什麼想法;但作為這名男人的戀人…鳴人更是希望水門可以認真面對自己需要負上的責任。
「但我現在已經有了你,我不…」
「別說謊了,我可非常清楚,因為我也很想念他…」
「!…你果然…」水門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因為嫉妒而歪曲。
「我愛你,但也一樣愛他。」鳴人放下了手上的掃除用品,他已經忍不下去了,轉頭,只得讓蔚藍的大藍泛著淚:「我只希望你們可以像以前一樣,我們三人可以像以前一樣…老師他…卡卡西一直都知道我喜歡你但他甚至不生我氣,你知道嗎?他應該生我氣的!因為我搶了他的男朋友!他應該生我氣的!但…為什麼他不罵我不打我?為什麼他還是笑著跟我說沒關係?他甚至主動退出,讓我們在一起!」
「什麼…你一直都喜歡我…?他…也知道你喜歡我?你說他是主動退出?」
不對,應該不是這樣…應該是卡卡西他…
等等,認真想想,這樣說得通了,為何當時鳴人會跟卡卡西親密但偶爾跟自己疏遠,為何卡卡西一直以來什麼都不說只是在兩人後方微笑,為何那時卡卡西會叫他向鳴人表白…
因為這就是卡卡西的性格,就算本人察覺不了,但他還是總為了身邊人著想,愛作出自我犧牲,而且亦因為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而總是被冷落在一邊,只有在鋼琴中…能夠讓那當年那左目纏著崩帶的少年抒發自己的情感。
「老爸…」
「看來我一直搞錯了些東西…我以為他一直在勾搭你。」
「咦?」鳴人的心臟有一刻停了下來。「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的,他喜歡你…沒錯,他事實上真的喜歡你,不過他也不想背叛我,只是…可惡!」
一手掃過了堆滿塵的架,害鳴人再次咳了幾聲:「可、可是…我…你…他明明也一直都愛著你呀!他離開那一晚我接到了電話…他真的…很傷心…」
「對,都是我的錯。」水門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少年跟前,一把將男孩抱住。「是我瞎了…我當時對他說了很過份的話…現在回想起…沒錯,我不應該這樣說的…沒有了他…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看,現在連家裡也打掃不好…我…實在…」
「爸…」鳴人再次輕嘆,然後滿足地笑了:「這樣才是我認識的爸爸,對嗎?如果你那麼容易就拋棄跟你相處了十多年的人…那我也不可能會相信你。」
「鳴人…」抱得更緊,水門只能低聲道:「對不起…真的很…」
「不要對我道歉,你應該向卡卡西道歉。」用口掩住了男人的唇,少年為那再次泛起光芒的眼抹去大人的淚水。「來吧,我們一起去把他找回來…然後我們三人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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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徹響,卡卡西望著天空降下了雨水。
手上的現金並不多,亦沒有多少可以投靠的朋友…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生活,自從知道自己是同性戀的時候,那些所謂朋友也不敢再多接觸,害怕家人會因此多說話。
住了兩天出租屋,銀行還是有點錢…但如果再不認真找一份工作的話,接下來可能就真的要在沒有屋頂的公園裡生活了。
抓抓頭,他不敢再花錢買一把雨傘,那個時候應該再多帶幾件東西才離開的…可是他實在受不了,他也知道水門已經受不了,所以只抓了幾件衣物就逃跑。
…他們兩人,還過得好嗎?
情不自禁地走到木葉城的角落,那是建造了高級住宅的地方。
雨下的世界只餘下寧靜,踏著腳步,青年時代的回憶再次迭起。
那個時候沒有這樣的高樓,有的只是無數老店子,還有小孩子們的笑聲。
少年的卡卡西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大街裡,左邊臉頰被鬆弛的繃帶纏住,不時回頭,害怕有什麼人追趕著自己。
不要、別過來…這些東西…早已經喊累了,好不容易才能從那些面露饑渴表情的男人女人處逃出來…就算被那些人打到遍體鱗傷也好…失去了眼睛也好…沒有什麼是比自由更可貴的。
但因為跑得太累…少年終於都不支倒地。
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在一所明亮的房子之中,不只是臉上的傷,連身子的痛也被好好包紮過。
「你沒事嗎?」
來迎接他的是一名金髮男生,在這人旁邊亦有看起來跟卡卡西差不多同年的兩名孩子。頭戴護目罩的少年哈哈地說是他找到卡卡西的,而旁邊的女孩則笑著小聲道不要亂動。
卡卡西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知道這兒是一座琴室──說是琴室,其實也只有中間兩台很老舊的鋼琴,金髮男人是兩名年輕人的鋼琴導師,二人都是上課途中發現卡卡西倒在地上。
水門對於卡卡西的身世沒有多問就把他接受為自己的學生,並親切地開始教他彈琴,收留無家可歸的卡卡西。回想起來,卡卡西對那名男人的迷戀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同時卡卡西接觸到鳴人,還記得這名孩子當時只是一名喜歡呀呀大叫、活潑地跑來跑去的兩歲大嬰兒。第一次嘗試照顧小孩,這孩子亦為卡卡西帶來很多歡樂,成為卡卡西無可取代的回憶之一。
那一段日子卡卡西真的覺得很幸福,特別是水門在自己十六歲生日時的表白,叫少年忘記了童年時代所受過的苦…再加上…帶土還有凜的祝福…他們是當時唯一不會對卡卡西性向抱有反感的人,說不定當時真的是銀髮青年人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時刻…
然而,一次意外,奪去了帶土及凜的生命。
說是開始交往的兩人,遇上了嚴重的交通意外。
一模一樣,都是如今天一般大雨,在急診室外面等待的卡卡西,抱住了他的水門,還有名門宇智波家族及凜的家人…
直到手術室都關了燈,兩邊都同時搖頭,幸福的時光就這樣崩潰了。
從宇智波家族的口中聽到帶土生前有意將左目捐給卡卡西。於是水門立即賣了琴室,連喊價的時間也沒有,用那些錢為卡卡西進行眼球移植手術。
有失必有得,完成了手術之後,卡卡西的左邊重新獲得了光明,連日的大雨亦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然後青年的琴弦之音也變得突飛猛進,在不少大型比賽中獲勝,亦為水門嬴得了名氣,很多學生上門指名,到最後終於都成為了大琴行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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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切都已經化為泡影,以往的大街都已經變成這種冰冷的圍牆。
大雨把萬物結凍,雷聲更是嘲笑那些還在街上泡著酸澡的人。
不知道那兩人在做什麼…這麼大雨應該不會跑出來吧…
真的很想,再次看到他們笑。
身心都很疲累,卡卡西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前,又一次的響雷,蓋過了大貨車的警告鳴音。
直到車頭燈照亮了那雙異色瞳,已經太遲了。
碰的一聲,同時與劃破雲層的剎車聲交疊,最後,餘下了雨聲。
卡卡西只能張大了眼,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天空還是完全的灰暗,雨還是無情地打落在他早已經濕透的身體上。
可是他能感受到,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在自己的身上…摸著他的頰,環住了他的脖頸,金色的長髮,還有海藍色的眼睛,以及,讓人安心的聲音…
「我終於都…找到你了。」
金髮男人笑容上的水點早已經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卡卡西知道水門是不會掉淚的,儘管他私心希望這真的是淚。
不想去問為什麼,不知道為何,卡卡西覺得自己不需要知道。直到貨車司機冒著雨跑下來問有沒有事,水門才從卡卡西身上站起,笑著道他們沒問題。
「來…不要躺在馬路中間,到那邊吧?」
金髮男人伸出了手,掙扎著坐起的卡卡西這時才遲疑地接過了那明顯有點被擦紅了的掌,二人緩緩地走到路旁。
「喂?對,我找到他了…知道西邊那些新大廈嗎,嗯,你看到很高白色那些,我們就坐在對面的公園裡。」
水門把電話放回褲袋裡,才細心地檢查著卡卡西。「你沒事嗎?沒受傷吧?」
「沒…倒是你…你的手…」
金髮男人這時才發現自己雙掌都因為倒地而擦傷了,只能笑著道:「沒事,這些小傷回去處理一下就好。」
「…」
「卡卡西,我知道現在這樣說也許沒有用。只是…」水門低下了頭,陽光黃的髮絲滴落點點雨水:「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
「水門?」
「我錯了,我一定傷害了你的心…鳴人把一切都告訴了我,你幫助他的事,還有…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背叛我的事…原來一直以來都只是我一個人自以為是…是我背叛了你,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卡卡西不知道應該怎樣回應,眼前的男人不停地向自己道歉,很明顯不原諒他的話就是自己小氣了。但…
「鳴人呢?如果你想跟我復合…那鳴人怎麼辦?你向那孩子表白了吧?」
「鳴人的話…」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片濕透了的金黃撲向卡卡西,害銀髮男人幾乎要再次倒下來。
少年將自己捉得很緊,嗚咽聲不停地傳來,讓卡卡西更是不知所措。
「這…什…鳴人,不要哭了,吶,發生了什麼事?」
「卡卡西!」少年抬起頭來,哭紅了的臉涕淚俱流。「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想這樣的!我不要老師再離開我們了,我不要了!」
看著鳴人亂七八糟的話讓銀髮男人非常困惑,水門笑著輕掃兒子的背,再以充滿了罪惡感的聲音向卡卡西柔道:「我很糟糕,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你為我們付出了那麼多,也沒有注意到我們兩人其實都不可以失去你…」
卡卡西睜大了眼:「水門…還有…鳴人…?」
「嗯!我愛你,跟爸爸一樣…對不起!我知道這都是錯的…我們都知道這樣是錯的!但…你可以像之前一樣不生我們氣嗎?」鳴人還在哭,死命不放開卡卡西。
「你也能原諒我嗎?我不會再拋棄你了…」水門臉上的笑容害怕卻又堅定:「三人在一起…可以嗎?」
突然,雨水不再落下,太陽照耀這片濕潤的大地,世界閃閃生輝。
卡卡西什麼也沒說,他只是伸手,把金髮父子一同按在兩邊肩膀上。
濕透了的衣物讓三人都覺得很寒冷,但心底有些什麼似是在發熱。
上午的陽光映住了愉快的笑臉,雨後的香氣讓人精神抖擻。
城市大街再次充滿生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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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廢話欄:
快樂的二萬全型字(喂)
唉,不算校稿的話我只花了兩天…人生之中最高速的一次了。說不定亦是因為大綱萬歲(笑)
其實為什麼突然想寫3P…嘛,我也不知道,某天跟老媽走著走著,類似的頭緒就突然湧進腦中。
於是我便把大綱記下來…想不到連大綱本身也已經滿長了,於是我便開始從中把文章拆出。
然後就成了現在這篇文。
哈哈,真的是什麼都想試試,逆攻受呀…一連處理四個CP呀…現在則是3P…(而且老實說,我連這篇攻受到底怎排也相當疑惑)
不過讓我苦惱的是,我似乎還是慣於寫卡卡西跟鳴人,對於水門的描述實在難以下手(再笑)
只希望讀起來不會被人發現我太過偏心就是了(死)
然後~這是結局之後的小劇場~
回到家裡,卡卡西雙目一瞬間化為死魚。
「這是…什麼?」
滿屋上下都是塵!!雖然某些地方被明顯嘗試打掃過,但果然還是很骯髒!!
「呃…因為我不懂用吸塵器…」水門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因為卡卡西的怒瞪而退縮。「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所以為何我們都不可以失去你呢?」鳴人的笑容帶了點奸狡:「這是其中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
「水門…鳴人…」卡卡西捉起了拳頭,露出咬牙切齒的笑容:「你們兩個都給我換好衣服…然後出來這邊,我會好~好~調教你們正確的打掃方式。」
「咦──!?」
「但這又不是我…」
「都不准反駁!現在給我去換衣服!!去!」
於是金髮父子立即滾回各自的房間中,留下銀髮男人用力打了一聲乞嚏。
「唉…我也忘了自己也是濕的…」
抱住發抖的身子,卡卡西踏著塵,向他跟水門的房間走去。
當然,被金髮男人撲倒然後再加上另一名少年不滿地跑過來抱怨為何不喊他,就是後話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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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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