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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兒的NARUTO相關同人小說創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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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只要被捉住形勢就會變不同了
作者:barspoon 譯者:夢兒

CP:卡鳴
注意:此話無?



拍手[3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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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冊:計劃不如所想


卡卡西於床上轉身,嘗試再度入眠。他睡得不好而且感覺很不舒服,骨頭酸痛總害他無法入睡。重重嘆息,他瞇開一隻眼朝昏暗的窗子擺臭臉,天,他真的很討厭住院,嗅起來都是消毒藥水的味道,還有血味、地版清潔劑、花,與及是悲傷的味道。真希望窗子沒有那麼遠,真希望自己有能力伸手打開窗子。

來自走廊輕快的腳步聲讓他把苦瓜臉轉向門口,事實上,他真正希望的是夜勤護士別再關窗子了…輕輕嘆氣再掙扎坐起,痛苦簡直像是從全身湧出叫他皺臉。好不容易終於都擺好枕頭靠在金屬架上,他心不在焉地抓抓無袖上衣那搔他鎖骨的地方。

伸手摸索床頭燈的開關直到成功打開,不知是誰──大概是凱──把他的親熱系列偷渡進來並放在床邊小桌的抽屜裡,於是他便扯出了一本,讓目光跟隨字句飄遊而沒有真的在閱讀。幾分鐘後一些沒有穿鞋子的笨拙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於是他略感好奇地望向那扇關上的門。

「我在開啦。」傳來了鳴人有點含糊的聲音。

卡卡西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書本從麻木的指上滑落。那傢伙到底在幹什麼!?他們回到木葉只有三天,而且有人跟他說鳴人正處於昏倒狀態還在發高燒!為何沒有人看管那傢伙!?

「我不喜歡這道門…應該是壞了吧,不如試試另一道吧?為何不行?」

在他心裡那陣陣的憤怒與恐懼變成一種使他脈搏加快的力量,鳴人說話之間的停頓聽起來好像跟誰對話,不過卡卡西知道外面除了鳴人以外就沒有其他。以接近是驚恐的表情望向自己的腳,他傾向靠在牆上的拐杖同時虛弱地想要把被子踢開,他得讓鳴人進來房間以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

「你真肯──哇呀!」鳴人掉進正打開的門,用力抓緊,某程度上成功阻止雙腿塌下去。「呀,喂!我修好了!」他擺出勝利的微笑,藍眼掃視並直直穿過了卡卡西坐在床上的位置。

注意到那無神的眼睛叫上忍心跳停止,抓住拐杖的手僵住。鳴人的臉色太淺了,只餘下微紅展現在沾汗的臉頰上;青年急速喘息,唇上亦有血斑;睡衣一半的鈕扣不見掉並且翻了開來,暴露出身上的繃帶,於睡褲與繃帶最下方之間的位置卡卡西能看到一點墨印:當中包括幾乎被藏起不過本來就存在的漩渦印記,與及兩個本來不應存在的有角印記。

憶起第一次看到那些三角咒印讓他心痛,他當時可花了九天半的時間追尋至一座高山上的漆黑洞穴裡,憤怒地蹲在那兒。他花了一星期找到第一個位置,而在他跟忍犬們分開追蹤的時候,六頭一直都在埋伏的忍犬裡有五頭受到幾乎致命的傷害只能強制利用通靈的方式撤退,但布魯還是堅持回到上忍身邊,連帶一頭大狼跟在身後,那頭巨犬說這是「禮物」然後便塌下來消失掉。

帕克與西巴因為跟大隊距離太遠,沒有進入敵人的感知範圍於是沒被發現,在他們終於到達第一處地點時那邊已經被丟空了幾天。由帕克找到了刻在石頭上的訊息,卡卡西便讓兩頭忍犬分別把這訊息帶到砂跟岩,只餘下自己獨自祈求他正確理解俳句書頁裡頭的暗示,然後單憑氣味在另一道迂迴曲折的洞穴裡找到鳴人,畢竟當時年輕人的查克拉幾乎不存在。

鳴人眨了幾次眼,目光轉來轉去,嘗試想要集中焦點審視房間。「這裡不是外面呀,你明明說了我可以出去的。我不想留在這裡…太熱了。」青年嗚咽,可憐地望向左邊沒有人存在的地方。

糟,這傢伙打算出去!得阻止這傢伙!是說那白痴護士跑哪去了!?

「鳴人!」卡卡西用力喊,放開了拐杖。他現在這種廢材狀態就算追出去都只會顯得丟臉無益處,而且鳴人已經在房間裡了,他要做的就只有把那神志不清的蠢蛋引到伸手可及的地方。「你不能光是站在門口,不如進來吧?」他以比較柔和的語氣道。

「唔?」鳴人轉過頭,向房間不穩定地踏出一步害他幾乎翻倒。花了幾秒讓目光找尋聲音的來源,最後終於都集中在卡卡西身上,吃驚得略遲。「呀,卡卡西,你在這種…黑漆漆的地方做什麼?你在睡覺嗎?」

「我…不,我醒著。」他回應,那古怪的問題叫他搖頭。這下糟了。

「你不應該待在這邊…這裡很熱。」鳴人悲哀地道,擦擦額頭同時目光四處走。

「不過這邊比較涼哦。」卡卡西伸手讓年輕人過來。

「是嗎?」年輕人痛苦的表情帶有一線希望,向前擺了幾步。

「真的。」上忍鼓勵地點頭。「過來告訴我你之前跟誰說話。」他的手跟鳴人只差幾寸,可以感到年輕人身上散發的熱。

「呀,只是跟九喇嘛聊天罷了。」鳴人說,轉向左邊害卡卡西抓住了空氣而不是袖子。

「你們還在聊嗎?」卡卡西苦惱地道,用手臂勾住了背後的床架,盡其所能伸出另一隻而不會摔下床。「不如過來這兒坐坐跟我說說?」指尖擦過那白色的上衣,可惡,只差一點而已!

「但我很熱,我想出去。」對方乞求道,模糊的眼光落在半敞的門上,再向門口踏出一步。

「我已經說了我這邊不熱吧?」卡卡西急道,盡可能讓聲音聽起來是有說服力而非煩躁。

「不知道…不記得了。」鳴人說,搖搖欲墜地轉身。「呀,對了!你可以跟我一起來!」少年高興地笑道,向床走一步同時晃了下。

「我認為我們都留在這邊會比較好。」卡卡西回應,朝金髮青年伸直身體,指尖好不容易終於都擦到鳴人臉上那些充滿特色的印記。「看?這兒比較涼吧?」

「天呀,真的呢。」鳴人靠向那隻手,眼簾垂下來表示出歡快,蹣跚向前把臉兒按在卡卡西的手心裡,而手指輕輕包住上忍的手腕。

卡卡西瞪大眼,滿身都繃緊,手向後退縮了丁點然後阻止了自己。他可以感到臉部正要變成深粉,而在鳴人靠向那幸福地涼快的手時卡卡西只能暗地裡自我斥罵。要年輕人靠得更近不幸地簡單,他只需要緩緩拉回手臂,鳴人就會步向前來保持接觸,直到青年已經夠近了,卡卡西便把他勾在床架的手臂解開來,伸手靠在鳴人的頸背。

其實這還是卡卡西的計劃範圍內:把涼快的手放在年輕的人臉跟脖子來使鳴人保持安靜。明.明.是.這.樣.但很不幸地,碰一碰脖子居然引發出一道呻吟讓這計劃爆發成超新星…而青年還繼續想要笨拙地爬上床來接近可以舒緩苦楚的唯一源頭,而那源頭就是:卡卡西。

時間有一刻僵住,上忍清楚他現在得作出一個選擇:他可以把青年抓緊並伸直手臂來阻止對方繼續前進,然後希望直到有人過來幫忙前鳴人都不會倒下來;或者,他可以…他可以乾脆…只此一次…只是最後一次抱住對方…把手臂圍在鳴人身上來把人抱上床,就算有繃帶跟衣物的阻擋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肋骨的存在,他想要尖叫,但還是忍住。

另一邊的手指梳進柔軟的金髮,他讓年輕人依偎在他肩膀上的凹位。把頭髮從鳴人那濕透的額前梳開,風中的青草與陽光氣味沖走醫院那些嘔心的味道。溫熱的手臂掛在卡卡西的胸前跟腰上,而鳴人另一隻手塞在身旁。

「…很舒服…」鳴人喃道,那略為發抖的身體於疲勞下放鬆。

卡卡西把手按在鳴人的額頭跟眼前,阻止自己思考怎去回應那句話。不消半分鐘青年不穩的呼吸變得穩定起來,只有類似是喘氣的急速抽鼻聲。於幾乎被推開的被子下翻找,他把書找回來開始閱讀,等待那分心的護士回來。

過了不知幾分鐘,他聽到輕快的腳步聲於是閉上書本。腳步穿過他門口時他把書放在旁邊,他應該把人喊過來,不過沒有,單純計算前往鳴人門口的步數。五…四…三…二…一…一些易碎的東西翻落在地面,那腳步聲變急並開始在走廊上跑,並於他的門外吱一聲急剎。

「卡卡西先生,你看到──」護士那匆忙的說話被一道抽氣打斷,然後她向房間走了一步。「真對不起,我只是離開了一會──」

「沒關係。」卡卡西冷冷地插話,向那驚恐的女性投以陰險的笑容:「我有一個打算。」

「打算…?」她緊張地問,臉色開始化白。

「沒人希望櫻發現鳴人爬起來,神志不清地在走廊上徘徊想要走出去吧?」他問,聲音柔和得危險。

護士猛力搖頭,棕眼睜得很大而淺藍色的辮子在後方擺來擺去。

「很好,那麼,用接入號碼HK-00-8-73去找一名護衛暗部,接下來妳得等十分鐘才能去清理走廊,然後我們都會假裝這晚任何事情都從.來.沒.有.發.生。」他停了一瞬間,歪起了頭:「明白了?」

那名女士點頭後便衝出走廊,卡卡西嘆氣,那樣子嚇倒護士讓他有點內疚,但這感覺很快消失,於是把頭靠回頭架上。沒五分鐘窗子便被無聲打開,熟悉的戴面具身影就如奇怪的雕像般蹲在窗台。

「看門狗總是在最後惹麻煩上身呢。」卡卡西惡毒地笑道:「把他放回去,保證他別再滾下床。」

「了解。」暗部回應,從高處步下叫袍子颯然,並走向床邊使。

那不正常地熱的身體被小心翼翼地從身邊取走,卡卡西開始整理他的被子而沒有向暗部跟其貨物投以一眼。他聽到門被輕輕閉上,然後望向夜空,至少那名護士不會再管他跟這扇窗子了。靠回床架,他閉上眼睛嘗試忘記一切,睡意終於都開始入侵。氣味依舊徘徊在空氣裡,暖意還殘留在皮膚上。…可惡…很舒服。

第二天鳴人便退燒了,根據櫻所言鳴人在昏迷與清醒間來回了好幾次,還是對四周環境有點語無倫次。這名女忍者總是親自為卡卡西帶來「三餐」──包括了一杯味道好像泥土跟野草的濃茶──還會向他報告金髮青年的近況。那道咒印封鎖了青年的查克拉,萬一強制解除也許會傷及對應內臟,只是那道阻礙醫忍治療傷口的力量正逐漸變弱。女性偏向認為是她的醫術作出最大貢獻,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幾乎是來自九尾的努力。

靠回枕頭望向敞開的窗外那漸漸變黑的天空,卡卡西回想起昨晚突如其來的探訪。如果他那時聽到的單向對話是有意義的話,即是說九喇嘛是刻意把鳴人引到他的房間。命運與那頭狐狸果然是串通的吧,這叫他畏縮並翻過身來。兩個強大的存在一起向他圖謀不軌…這個想法還是滿可怕的。他認為自己被選中的唯一理由是因為他是最接近的存在,而那頭狐狸不打算再考慮其他人。

無論他真的有多想要墮進夢鄉,睡意總是不願意向他招手。可惡,於是他掙扎爬起並把雙腿翻下床。骨頭已經沒有那麼酸痛了,不過他恨舊覺得自己像被舊繩子紮起來的一小束稻草綁在腐爛的木條上。他把拐杖按在腋下,下床時感到赤腳下的地面很冷。

用散步的方式平復來自己以便再次入眠根本就沒有問題,連續躺床四天後睡不著於走廊上漫無目的地遊蕩根本就沒有問題,走了一個小時後停下來休息一下根本就沒有問題,盯住那害他進院的罪魁禍首所位於的房間那扇門根本就沒有問題。

「我絕對哪兒是出了些很嚴重的問題了…」卡卡西小聲嘆息,伸手打開了鳴人房間的門口。坐在床邊椅子的護士從書本抬頭,顏色發白的同時嚴厲的斥責在她唇上死掉了。「呀,妳今天有所準備了呢。」他說,朝桌子旁邊那一籃的食物跟飲料抬起眼眉表示吃驚。

「卡卡西先生。」她急道,立即站起來。「昨晚的事,我向你發誓沒有任何報告暗示他有──」

「知道了、知道了。」他插嘴,舉手安慰。「他總是那麼出其不意,那不是妳的錯。來,去休息一小時吧。」他聳肩道,給對方一張理解跟某程度上道歉的笑容。「反正我也睡不著。」

「我…」她最後嘆氣,向他感激地微笑,拿起了一籃宵夜跟罐裝茶點頭道:「謝謝。」

她關上門後卡卡西沒有立即坐下來,只是重重地靠在拐杖上於原地站了幾分鐘。這房間充滿了氧氣的味道,幾乎是無菌的,桌旁的花瓶放滿了七彩的紙花。床頭被升起來,那傾斜的姿態減輕了鳴人肺部所受的大部份壓力。手臂放在白色的被子上,一邊打上了點滴。

鳴人的臉色還是很青,只是再也沒有見到之前的紅昏,卡卡西亦可以看出呼吸沒有昨晚辛苦,而是在氧氣罩下安靜地呼吸。卡卡西跟鳴人出過不少任務,得知年輕人睡覺時發放出的情熱跟醒過來的時候相同,然而此刻在鳴人臉上的是令人一生難忘的平和,既平靜又古怪就如大海突然變得像玻璃般一動不動。他發現自己的目光落在年輕人的胸膛,檢查平穩的起伏然後再次望向那張臉。

「為何你昨晚跑來我那邊?我不想你過來。」…說謊…「別再這樣做了。」他輕道,安坐在無人的椅子把拐杖靠在牆上。

鳴人還是如娃娃般安靜,卡卡西討厭這樣。年輕人臉上就連微笑或者苦臉也沒有,眉頭一動不動,沒有流口水,沒有夢話,沒有鼻鼾,沒有睡不好的翻身,什麼都沒有!突然想要伸手抓住鳴人肩膀把對方搖醒的衝動害他抓緊床邊,他得把那快將爆發的憤怒忍下去,不過他做不到。明明曾經見過這種猶如到達來世的平靜,自己說過的話就如怪物的咆哮般於腦中浮現:『你命中注定逃不開死亡嗎?』

「拜託。」他低喃,於鳴人手邊的被子上面對摺雙臂,腦袋靠進手肘的位置。「答應我…」他伸手,讓指頭停留於青年臉上只差一髮之距的地方。「別再那樣做了。」

手掉落床單。真卑鄙呢,卡卡西已經兩次找些藉口去接近、去抱住對方,就算知道對方已經安全了…就算知道青年永遠也不會記得他做過什麼。在山上等待佐井過來時其實他只要把鳴人靠在肩膀上就行,但他沒有;昨晚聽到門外的聲音時他可以直接用那混蛋拐杖站起把護士吼過來,但他沒有。

而此刻,他再一次,就似是癮君子般想要在最後再嘗一口般向對方伸手。這樣下去可不是一個選擇,他不能再做了!他不能再想得到一些他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了!靠,「不可能」!?應該是「不能」!不.能!在類似的情況下語義就會非常重要,分割開真的接受與及只是自我安慰的分別。

他珍視這名愛吵鬧的笨蛋,就算有多不想承認,這想法已經存在多年。鳴人總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天分來打破所有規定,當中包括了卡卡西給自己不去太接近其他人的規定。首先,如果你太親近某人你就會在戰場上犯錯,在你得行動的時候會停止思考,而你會在得停止思考的時候跑去行動。他就是無法忽視他在那山洞裡搞得多糟,結果引發出疲倦與絕望。

卡卡西受命盡可能把對手活捉,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這樣做,就在那頭生物打算把他從鳴人身邊扯走的瞬間,他就用牙齒把對方直接分屍了。轉頭,他閉上了眼睛把臉埋在前臂的肌肉裡,記憶中那討人厭的快意叫他發抖。他絕對不會有一刻後悔當時做的事,不過這項事實總令他噁心。然而,只要花點時間獨處跟作些努力,他知道他能再次說服自己這不是他在戰場上的義務。

最大問題出現在錢幣的另一面:是整個世界都有能力在眨眼的瞬間就能把鳴人從他身邊永遠帶走的可能。他還很清楚記得自己只說了一句超單純的話,結果在這名白痴一頭栽進危險的時候卡卡西還得親自追上去,而現在,於他明顯處於中年危機的時候情況還要給他急轉直下。他對最近發生的事情有太多解讀,而現實根本就沒可能發生那種事。

他得用清晰的旁觀者角度分析一切,昨晚鳴人完全神志不清,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而且,以嚴格的邏輯思考,在你發燒發到你好像連骨頭也快要溶掉的時候能夠黏住涼快的東西真的會很棒。卡卡西本身也很清楚那種感覺,對此上忍可不能怪責對方。

在這件事之前,於鳴人對他的眼睛說了句白痴感想後,那孩子就一直都站在鬼門關面前。根據──那名依舊讓他非常羨慕的──伊比喜所言,鳴人當時擊倒的男人有給鳴人鎮定劑並讓鳴人陷入好幾天幻術來嘗試打破井野的封鎖,當鳴人醒著的時候,那男人便向青年打心理戰來嘗試找出能夠進入封鎖的後門。在經歷了那種地獄後,於血液跟痛楚之間說出來的無邏輯說話還是直接忘掉比較好。

而情況就是,卡卡西很懷疑鳴人會否真正記得這些小事,所以也沒有什麼損失。他發現自己在畏縮,安心與悔意在他胸前打出一道痛人的結。也許他根本就不可能擺脫那些同時影響他身與心的感覺,但上忍對於把這些情感埋在心底直到不見天日非常有信心。反正他整個人生都是這樣,只是最近稍為練習不足罷了。

他得讓這次成為最後一次他渴望鳴人會處於他伸手能及的範圍內,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如果不後退的話,他就會全都失去掉。他得放手,來重新築起那道阻隔一切的牆,他此刻的牆已經顯得搖搖欲墜。過了今晚他就不能再發瘋了,他得把灰泥塗在記憶外面讓牆壁不再破碎。

卡卡西深呼吸了一口氣來強迫自己放鬆,吸入那溫暖的氣味並將其品味。…這是最後一次了…暖意落在他胸前平復了痛楚,再滲進他發痛的骨頭。…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就如以往一樣…他感到自己陷入床墊裡,肌肉再也使不出力。…我不會把你推開亦不會把你拉近…睡意經過深思熟慮後終於向他招手而他沒有反抗。…我不會再讓你進來了…他並不肯定,但他認為有些東西梳在他的頭髮上,溫柔地把他引進包圍在他身邊的黑暗裡。…當一切都結束後我可會狠狠教訓你…

鳴人以疲軟的笑容望向卡卡西,小心地讓半麻木的手指梳在銀髮上,就如一名小鬼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偷吃糖果。這樣做很衝動而且冒險,可是他此刻已經累得完全不在乎。打開眼睛後看到醫院模糊的線條可令人非常高興與安心,只是還看到上忍,健康而且沒少一塊肉,是安樂歡欣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做夢,畢竟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反應得就像根本就不存在,不過他還得向自己保證眼前的一切都是現實。

反正這就是他本來的打算,只是真的碰到卡卡西時,他本身的存在才能顯得真實愉快。他不想停下來,有種無法解釋的恐懼讓他覺得只要失去這份接觸一切就會消失。他真希望能翻身把臉埋進那狂野的銀髮上來聽清楚卡卡西的呼吸,因為這也許會平復他胸前那讓他呼吸急促的痛苦,嘛,反正也不可能發生,除了手以外他完全不能動,於是他用享受鐵絲般的觸感於指間滑動跟搔向手心來安撫自己。

他沒有注意到時間改變,就像是世界都已經停了下來,而他徘徊在醒著跟倒回去睡之間的位置。直到某刻鳴人突然好奇卡卡西為何會在這裡,很明顯男人已經很疲憊。他望向時鐘,斜視了好幾秒來集中視野,然後皺起了臉。現在快到凌晨兩點,卡卡西到底在這兒做什麼!?他得睡自己的床!他在這邊多久了!?

門被輕輕打開,鳴人把他憤怒的目光轉向那僵立在大門的護士。他得再次集中焦點,就在他能清楚看到對方的臉時煩躁感就消失了。那可憐的女士看起來快要哭出來,而他不是真的能理解對方的表情。接下來她疲軟地垂肩認輸,後退一步閉上了門,讓鳴人嚇一跳並幾乎想要呼喊對方。

徹底困惑,他向門口眨眼並讓焦點重新變得模糊。反正再去集中就會頭痛,於是他不再強迫腦袋思考到底發生什麼事,到了早上再去想,到時腦袋可就會變得清晰。閉上了眼睛繼續享受卡卡西頭髮帶來的感覺,他輕易滑進了潛意識。事實上這還是有點過份簡單,讓他幾乎穿過去進入「無意識」。

一些東西緊緊包過來阻止了他繼續溶入黑暗,除了於昏暗的鐵欄後那發亮的紅眼外就看不見別的東西,就像是之前把他困住的箱子正在擴展溶化,讓他的潛意識變成昏暗的柏油坑。他只是在掛在原地搖搖欲墜了一段時間,眨眼阻止自己如陽光下的霧水般散開,現在的情況讓他很難去分別保持兩邊都是清醒的,所有東西感覺就如合併成一個虛玄的存在,唯一把他栓在現實的是腰上那些柔軟的毛繩。

『別…別放開…』鳴人喘道,讓指頭找尋肚子上正確的位置。

『我不會。』九喇嘛那隆隆的聲音輕響。

終於都從起霧的腦袋找到正確的鎖匙,他讓手臂無力地垂下,聆聽封印被解除而大門打開的咿呀聲。無論他被拉進去還是九喇嘛出來,他也不知道亦不去在乎。自己就像一頭疲倦殘弱的傷犬般被包圍在由毛髮製成的床,勉強注意到狐狸正包住了他而九喇嘛則對摺前掌,把下巴靠在尾巴上。

『對不起…』鳴人小聲道,屬於九喇嘛查克拉那熟悉的灼熱滲進他那發痛的身體讓外面的世界跟潛意識分開為兩個舒適的現實。

『去睡吧,笨孩子。』九喇嘛嘆道,鳴人能從狐狸身上他躺著的位置感受到說話的震動。『在你至少有能力反駁我那些地獄式教訓時我們才再去吵。』

『我也很想你,老睡袋。』鳴人笑道,肩膀深深埋進溫暖的毛髮同時將手指捲進卡卡西的頭髮裡。

『你知道嗎,你有一個接受危險野生動物的壞習慣。』他笑道,心不在焉地翻動耳朵,目光穿過黑牆。

『你說得我好像住在動物園裡,我養了你跟一堆盆栽。』鳴人睏倦地喃道,眼簾重得支撐不下去,手也麻木得無法再動。

『嗯,你就這樣想好了。』九喇嘛挖苦。

鳴人想要繼續說話,但他無法召集力量直到黑暗把他吞噬。

接下來的日子都是由昏睡跟櫻的藥組成的一片模糊,那些藥包含了些棕灰色的濃稠物而當中的成分說不定是源自沼澤的最底,伊魯卡偶爾來探望亦讓這些日子分散成感覺過了很長很長的一天。就算鳴人有多希望至少能夠從朋友們或者卡卡西身上得到一句「你好,你最近怎樣」的簡單問候,只要伊魯卡來到後他就似是能夠忘記一切,該名學院教師總是有能力聊些有趣的故事來讓他能夠從某種像處於修道院的不明負面感覺分心。

然後某天早上他終於都醒過來了,身心徹底清醒,亦再也沒有感到任何一分早已經習慣了的麻木。他沒有戴氧氣罩,也可以感到空氣進入肺部,只是在其中一邊有點需要用力,擴張,然後似是滿足般吐出。某種小石子似的不適落在某些特定地點,但也不是些他無法忽視的東西。

他可以感到精力開始刺向每道神經,而在感覺猶如從盤古初開直到現在的時間裡他的思考終於都第一次變得完全清晰。沒有睡意,沒有模糊,也沒有神遊太虛的感覺讓他無法集中,他甚至不需要時鐘來肯定時間,只需要望向窗外那些粉筆畫似的雲與及淺藍色的天空。屈曲手指把手臂拉到頭上,像在身體上打洞的不適讓他畏縮。

那種結有五道,而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痛楚。然而他還是拉起衣服,用手指擦在繃帶與褲腰之間那暴露的皮膚上。眼前的畫面叫他皺起眼眉,驚喜並不只是說說那麼簡單,他可以看到九喇嘛的封印是深黑色的,不過在兩邊有角的印記則是若隱若現的淺灰。他嘗試聚集查克拉,卻立即就感到有些東西在潛意識裡拍他頭頂,集中立即鬆開,於是他把注意力放在裡面。

『你是在搞什麼!?』鳴人喊道,擦擦腦袋。他還是靠在狐狸的旁邊,而蓋住房間的黑柏油已經褪色成半透明的霧。

『報復你幾乎害我前功盡棄。』九喇嘛道,向鳴人作出意味深長的目光。『別急,我還未完全治好你。』

『只是說你處理這些還真快。』鳴人思考,不耐煩地搔搔那些褪色的咒印。

『「快」…?』九喇嘛小聲地嘶道,緩緩地從對摺的前足抬頭,彎起了脖子就如一頭準備突襲的蛇。

『嗯,是呀,你一定不用花太多時間就把鳥居──』

『你鎖我的那道我花了一天。』他陰沉地說,翻動耳朵。

『那我放──』

『因為那混蛋的封印在干擾於是我用了另外六天來處理。』九喇嘛再次暴躁地打斷。

『哇,也就是說我回來時也還在──』

『不,在那之前我已經破壞了。』

『等等,什麼?但我只是在那邊兩三──』

『是十!』九喇嘛激昂地喊,亮出利牙。

『…啥?』鳴人低語,雙目睜大。

『十.天。感謝你那白痴腦袋我被困在黑暗裡十天!』狐狸憤怒地說,尾巴在身後揮動。『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外面有人想要吃掉你,另一個用幻術擊向你那長草的腦袋,而第三個單純想你死!猜猜結果怎樣!?他們都快成功了!』他低下頭來用憤怒的表情正視鳴人。『你打算就他們幾乎成功的理由吃一拳嗎?』

『第三個是感知類的,唯有這樣他才會立即知道我是忍者!他吸乾我的查克拉,他可能會找到你!』鳴人反駁,朝空氣揮動手臂。『我不能讓他們知道──』

『別打算再給我那種廢話,你這無腦小屁孩!』九喇嘛咆哮,一條尾巴圍在青年身上,蹲下來向那被舉到他面前的年輕人投以惡意的目光。『你就沒有想到如果你給我機會的話我可以做些什麼來阻止他們感知到我的存在嗎!?』

『但你從來都沒──』

『因為我從來都不需要!』九喇嘛大喊,露出了牙齒。『你把我當作什麼!?你以為老夫到底是誰!?老.夫.可.是.堂.堂.九.尾!!最.強.的.尾.獸!!我才不是溫室裡被保護的花朵!我的工作是要保護你,不過你卻做那種像我阻止你做大事般的行為把那些機會全都抽走了!』

『等一下!』鳴人憤怒地叫:『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

『我還未說完。』九喇嘛怒罵,爪子挖進地面。『被鎖在四代目的封印裡也算了,但你還不止,直接把我跟你之間的連結中斷!我花了一星期去解決那些根本就不需要存在的鳥居!畢竟那混蛋的咒印已經是道障礙,但沒有你那自殺行為的話,在我完全碰不到你,讓你在鬼門關外面踢門要閻王把你帶到下一輩子之前我就已經能把查克拉交給你了!

『我唯一可以接觸你這個殘廢的原因就只有──出於某些奇蹟──你失去了理智讓我可以跟你那些白痴憤怒共鳴!』他吼叫,在地面抓出淺痕。『然後你去做什麼!?你就像剛成為忍者的新丁般直接跳到那混蛋身上然後胸膛被戳穿了個洞!我無法讓你聽到我的說話!我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能治好你!我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你找死的擋在我面前!』

鳴人能感到他身體繃緊至幾乎難以忍受的程度,指甲痛人地抓進了手心。他想要踢腳毆人扭身大喊與反抗!他想要去反抗!想要反抗因為他那個臨時想出來的計劃運行得不如所想,因為他放下戒心、九喇嘛被鎖在黑暗於是他有不只是七天的時間被浪費了。他想要反抗因為他討厭那些罪惡感帶來的憤怒在咬他在抓他在扯他在撕開他而他沒有擋在九喇嘛面前而這還是他的錯而他.想.要.反.坑!!

咬緊牙關,他從牙間抽氣強迫自己保持安靜。暗自拉直頸背,他會把一切都吸收下來,全部都會。九喇嘛責罵他的每一個字都被消化與及留下那種像是吃了櫻給他的藥的反胃感,只是這次還要糟過一千倍。深呼吸了幾下他便站直了身,舔舔唇再抬起下巴,鳴人毅然望向生氣的狐狸。

『我不會後悔做了那項決定。』他以堅定清晰的聲音道,滿身散發出堅強的感覺。『我不顧後果把你徹底鎖起來,對此我真的很抱歉。為了不讓那些人知道我的身份,為了不讓他們找到你,那是我當時唯一的選擇。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擋在你面前,下次我會聽你說的了,而我會盡可能去想一個更好的解決方式。不過我不是完美的,我不能保證下次不再發生。』

九喇嘛緩緩地把脖子彎下去,瞇起眼睛像在思考是否該亮出利齒大打出手。狐狸眼裡的怒火冷卻成發熱的餘燼,而鳴人突然有種感覺自己正在盯住些遠古跟不老的東西。他從不認為九喇嘛很年長,亦總是忘掉這狐狸到底活了多少世紀。悲傷穿過屬於脾氣的零星火光,而他突然覺悟到自己在那頭擁有無限時間的尾獸面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我真的該讓你多出來走走…』鳴人柔聲說。

『嗚,救命。』九喇嘛咕噥,翻白眼厭惡地垂肩。『我不想再談起那荒謬的話題,所以別給我提起。還有別再給我傻笑,我們還在爭論!』

『傻笑!?』鳴人不滿地喊。

『天,我討厭你,你有個最混帳的方式害人失去所有戰意!』狐狸斥喝,砰一聲倒下來把下巴靠在對摺的手臂上,將青年擠進背後的厚毛。『如果你真的那麼有勇氣不收回你當時的決定,那你最好先準備好接受出院後的結果。』

『…這代表了,剛才還不是你那些地獄式教訓嗎?』鳴人猶豫地問,有點困惑。坐在軟毛的時候他能感到熟悉的溫暖查克拉正流回他身上,舒緩正在褪色的咒印下開始發痛的部位。

『你還未能好好聚集查克拉,我感覺就像是在踢死狗。』九喇嘛嘲諷道,看不起似地翻動耳朵。『而且,由得你被別人毆扁應該會比我親自來更有效。』

『被誰!?』

『天知道。』九喇嘛聳肩,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陰沉笑容。『但我享受看你活受罪。』

鳴人瞇起了眼,張開嘴想要問話,但立即重新閉上去。他知道九喇嘛不會告訴他,這狐狸就是那麼狡猾,由得鳴人苦惱剛才的說話。他好奇狐狸知道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高興地離開潛意識,他望向窗子,思考爬出床來打開窗的利與弊。沒人告訴他不能開窗,而根據他擺動腳趾的方式來看,他走過去再回來也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但萬一中途不幸被發現,他接下來見到的就會是地獄;如果窗子本來就不能打開的話,說不定已經被釘死。

嘆氣,還是等櫻過來親自問對方比較好。無聊地掃視房間,他注意到一旁桌上那瓶紙花,好奇地拿起對摺在前面那張白卡紙。他懷疑那些工整的字跡是來自井野,但沒有署名。「別給我跑去澆這些花!」翻白眼,他現在肯定了是井野的傑作。

「抱歉我只能在桌上放這些,不過你的房間不能放真花。只是說搞到肺部受傷跑回來可是你本人的錯。」再停下來,他無精打釆地望向那些花,思考是否得繼續讀下去,已經能隱約預見自己接下來會湧出的歉意。搖頭,他再次望向那張卡。「外面有很多人祝你早日康復,但也有更多人想要把你扁成肉醬因為你把他們嚇得不輕。」靠!應該在第一句就停下來了。

「就算你又笨、又不懂風趣、衝動、粗魯、幼稚、吵鬧、魯莽、好管閒事、無知、頑固、腦筋長草也好,我們都在乎你。別再嚇我們了,快點康復吧!」好吧,眼前是一串長長的缺點,但至少大家都在乎他?某程度上?他沒有太多時間思考自己被同時徹底斥責、侮辱、威脅,要他道歉,然後被抱住的畫面,因為櫻敲門,帶來另一杯要他吞下去的可怕液體走進來。

他覺得自己需要用快速的說話方式來讓一直都很忙碌的櫻留下來陪他,於是,就在他終於都在喝下藥水大口吸氣以消除那些古怪味道後,他便立即噴出一連串的問題。他在醫院多久了?還得住多久?何時可能出去?卡卡西老師怎麼了?他出院了嗎?能打開窗子嗎?何時能吃正餐,因為那東西味道就像狗──

「夠了!」櫻幾乎在悲嘆,從口袋抽出一顆蘋果塞進青年的嘴巴讓對方閉嘴。「你能停下來給我幾秒空間說話嗎!?哎。」她惱怒地嘆氣,打開窗子然後靠在窗台上。「你開始康復是一件好事,不過請把你內置的精力發射裝置給我調至最低。」

「抱歉。」他說,把卡片放在旁邊,倒回床上咬水果。早晨的清涼空氣比鳴人所想的更舒服,他發現自己吸入時就像是在喝一口令人陶醉而且舒適的美味陳年舊釀。有家的味道。

「你在這裡已經待了一星期多點,而且你會留在這兒直到我踢你走為止,別講價。」櫻嚴厲地道,仔細盯住對方的臉。「從你康復的方式來看我可無法肯定你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在那些咒印完全消失前你絕對不能運用查克拉,明白了嗎?」

「是,長官。」鳴人咬住滿口蘋果輕道,一次又一次對自己說這次他真的需要服從。因為如果他不聽,不只是連蘋果這小小幸福也不能享受,接下來藥水的難吃程度絕對可以打破宇宙任何定律。而且,他不想變成跛腳,說實在,櫻是院長什麼的感覺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地不公平…

「很好。」她點頭。「卡卡西老師兩天前就出院了,不過他這幾天都只能做輕型工作直到完全康復。我問過他來不來看你,不過他說他會等到你出院。」她若有所思地歪頭:「他又擺出那種笑容了,就是想要把別人從身邊推開那種。也許他還在對你害自己受傷這件事不高興。」

「明顯他跟大家都是。」他咕噥,略為不耐煩地咬住蘋果芯望向自己的腳。

「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櫻平和地問。

「唔…很模糊,卡卡西老師正跟其中一人戰鬥。」鳴人皺眉,嘗試讓那些記憶變得更清晰而不是跟隨腦袋希望繼續保留作為一塊塊含糊的碎片,出於某些原因說出衛跟仁的名字是反感得令人難以忍受的想法。「而我在地上,應該。然後…」他瞇起了眼,跟隨在影像旁邊擦身而過的情感,嘗試將所有東西拼回去。

「然後另一人進來,而且…」心跳不知為何加快,而他茫然地抓住胸膛,可以從上衣外面感覺到那些繃帶。「而且他的手…變成黑色…」當時所有片段就如大錘子般敲過來,可怕地鮮明,猶如水晶般清晰。

他能嗅得到:空氣中濃郁的血味,混合了在對面角落那些骯髒腐壞的氣味,但最突出的是某些刺鼻跟麝香似的東西,味道就像是些長有利齒的野生生物正於黑暗裡面跟蹤獵物。

他能看得到:在昏暗粗陋的小石洞裡,一副身體用奇怪的姿態靠在牆上而下方是深色的液體,卡卡西那殘暴的目光繼續追隨幾秒前出現的殺戮,而疲憊的身體正掙扎想要順從血性。衛在流血還拼命想要把上忍從身上推開,仁走向前雙手顯得墨黑而且掌心還有紅色的印記,向卡卡西的背伸手。

他能聽得到:於腦中共鳴的兩把狂怒的尖叫──

有些東西於鳴人心中爆裂,他忍住了一聲尖叫並向敞開的窗子眨眼。尖叫?喉嚨很乾而他還在抽氣,身體靠向前,雙手用力抓住衣物去到他能感到指甲正痛人地挖進掌心的地步。發生什麼事了?心口痛得就像是皮膚流有岩漿,他還無法阻止自己像便宜的破舊玩具般哆嗦。一隻手臂環過肩膀把他按進懷裡,把他發疼的臉頰按進擁有肥皂跟櫻花味道的柔軟布料上。

「沒事了,你已經回來了。」櫻柔聲道,伸手輕撫鳴人的背。「卡卡西老師安全了,你也安全了,大家都回來了。」

「我…我知道。」鳴人以不穩定的嘶聲回應,為何會不穩定?視野在游動使他眨眼,為何他突然會哭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我看到他!」他說,不喜歡自己尖銳而且破碎的說話聲,但他還是止不住繼續用那白痴聲線說下去。「卡卡西老師在我的房間裡,他在睡,看起來很累,有一個護士打開了門,然後她看起來很累,之後離開,而卡卡西老師還在睡,然後我讓九喇嘛出來,然後我睡了,然後…然後…然後我沒在哭呀,可惡!」他堅持道,把不知為何好像被塞進衣服裡的手拉出來擦臉,沒有離開那撫慰的懷抱。

「你當然沒在哭。」櫻吸鼻笑了一下,聲音有點動搖。「我們都是大人了,是很強的忍者,我們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哭的吧?」

「嗯。」他說,盡可能在謊言裡投入歡快的自信,用深呼吸來重新振作。「吶,小櫻,我今天能不能出去走走?」想要走出房間、走出醫院、遠離那些充滿壓力的消毒牆壁突然變成了全地球最重要的事。

「只是一會兒就行。」她嘆道,拍一拍他的背然後才站起,走向房間另一邊的小衣櫃。「伊魯卡老師說過他等下會來,也許他能帶你到庭子走走。不過首先,舉起雙手。」她精力旺盛地道,回來時一手拿衣服另一手是放有繃帶的箱子,她又再次進入工作模式了。

「咦?」鳴人望向下,吃驚地發現碎布落在胸前那些傷痕上。「痛!」衣服突然被從後拉到頭上鈕扣擦在下巴與鼻子,叫他反射性地舉起手臂以便掙出衣物。

「我已經叫你舉手了。」她淘氣地指出,把發出綠光的手指擦在新的傷痕上使它們消失得不留痕跡,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說女性是想要治好伴隨那些小傷同時出現的一切。櫻把兩套衣服都放在一旁,坐在床邊開始為鳴人解開胸前的繃帶。「九尾處理這些咒印也很快。」她沉思道,把指尖放在他身上那些隱約的印記。「如果你夠安分的話也許不用一星期就能出院了。」

「真的!?」他滿懷希望地問,望向她的手。歡笑變成了些類似是感興趣的表情,非常清楚注意到就算正被童年迷戀的對象觸碰,他也沒有覺得心動,真棒,他由衷覺得這樣子比較好。

「我說了『也許』。」櫻尖銳地咆哮,向他投了可怕的一眼然後才繼續檢查。「可惡,這大概會留疤。」她把發光的掌放在被褪色的咒印擋下來的粉白皮膚上,表情嚴厲認真,就像留疤對她是個人侮辱。

「呀,沒關係,這讓我感覺有點…嗯,正常。」鳴人吃笑聳肩,櫻那陰鬱的表情立即叫他強顏歡笑。「不過,吶,如果妳能夠搞定的話,就會比正常更好!很神奇哦!」

她只是冷冷地「哼」一聲,便把紗布綁在他剛治好的皮膚上,然後皺眉,輕拍他的肋骨。「你太瘦了。」

「那就讓我吃東西嘛。」他反駁道,從對方手上接過了新衣服,讓手臂穿過袖子。「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吃到正餐了!」

「你肚餓嗎?」

「我當然──」他突然停下來,將最後的鈕扣扣好然後把掌心放在肚子上。很奇怪,他明明應該很餓,但事實並不盡然。「…不太餓。不過我還是能吃點東西的。」

「那我叫伊魯卡老師給你帶些清淡的東西。」櫻說,把箱子放回櫃裡再把骯髒的衣服丟進籃子。

「味噌拉麵?」鳴人建議。

「你再說的話就只有甜菜根。」她甜笑道,離開房間關上了門。

鳴人發抖畏縮。被獨自留在安靜的房間幾分鐘後,思考便開始飄浮。真不想回想起那些令人失去鎮定的鮮明記憶,但他清楚知道自己終究還要面對一切,當中還包括在更早前發生的所有事。拉起膝蓋,他把臉埋進去然後無奈地把手臂搭在頭上。整個任務有太多東西值得思考,他甚至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首先就是那個白痴夢而且當中明顯完全是因為那種混蛋藥!只是說,他卻坐在原地,沒有打算跑出去大呼大叫,甚至有點好奇他會否夢到另一次──我的天給我止住!!他更用力埋進膝蓋,憤怒地拉扯衣袖。不過不只如此,他還發現在仁打算搞垮他腦袋的時候卡卡西是他的守護天使的同時亦是他的最大弱點。到底為何總是想到這種東西呀!?這是好事嗎?是壞事?兩者都是?兩者都不是?

被捉住的時候腦裡只有卡卡西完全合情合理,因為那人可是他的救星。當他重新認真檢查記憶,小心不再被拖回那讓他就像是重新清楚經歷一次當刻情況的強大引力中,結果在最後餘下的就只有困惑。各種影像裡包含了某些情感,不過到最後他還是顯得很歡欣。

當然會歡欣啦,因為他才剛從地獄裡獲救!所以…為何感覺不只那樣?他不太能回憶起在昏過去前的最後一刻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模糊地看到卡卡西的眼。某一瞬間上忍那單一的眼睛擁有徹底的恐懼,讓鳴人想要縮在黑暗的角落裡痛哭。然後,兩隻眼都小心、幾乎是悲傷地望向他,於是他抓住了那回憶。之前從來都沒有認真想過,不過那人真有一雙很漂亮的眼。

鳴人感到心動,而他立即倒在床墊上就像是他可以脫皮而出離開自己的身體。這到底都在搞什麼!?他真的有這種感覺嗎!?他真的跑去思考那種東西嗎!?天呀,他真的迷.戀.上.他的老師了!?到底發生什麼事!?這不是好事,甚至離開了「不好」的範圍穿過了「壞」去到一個根本就從來都不存在的定義!

得想個辦法讓自己…別再這樣子了,快想!在這片綠油油的星球裡還有什麼方式能阻止自己去關心一名他已經關心得阻止不了自己去關心的人呢!?這完全是回到他迷上櫻的時候,而他不能利用花幾年時間去理解卡卡西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他已經很理解對方了!呀…至少是那名上忍願意給別人理解的那種。應該怎麼辦才對!?說來他到底有沒有真的打算對這問題做點什麼!?

「好吧。」鳴人斷然地道,瞪死了牆壁。「你當然需要做點什麼,可惡,因為從你小時以為在忍校實驗室的東西是顆糖果開始算起,這是你腦中想過最笨的東西!你還記得接下來那三天怎麼了嗎!?不!你才不記得!因為你是個笨蛋!!如果你笨得能讓自己陷入麻煩,那你就能找一個更笨的方式來讓自己脫身!現在給我好好思考!」

然而,就算指示自己要從親自陷入的麻煩中脫身,直至伊魯卡出現他還是想不到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法。於前導師來到的瞬間他只感到又累又沒力,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把想法傾盆而出。但這完全不是一個選擇,他不能把問題告訴任何人!

要麼是他的苦惱清楚寫在臉上,要麼是伊魯卡單純是擔心他住院,因為男人真的把他抱出去並盡其所能地用連串說話與及味噌湯這令人欣喜的存在讓他分心。個人而言,鳴人懷疑兩者皆是,並沉醉於伊魯卡在忍校跟任務室經歷過說不完的有趣苦難。不幸地,就在伊魯卡把他抱回房間後那些本來已經夠脆弱的平和便立即散成碎片,而鳴人唯一想到的時卡卡西如何長得更高與及會是更好的陪伴…

過了四天咒印消失為非常成功,精力回復得一般成功,體重增加得有點成功,而悲劇治理得不成功。他在肯定自己沒事後便被放出院,拐杖被強迫擠進腋下並附帶一套嚴格的飲食餐單。在他離開醫院時假裝使用拐杖來滿足櫻,不過在他碰到自家大門時他只能無力地靠在那混蛋東西上,討厭每一刻時光。

重重倒在床,他把那面目可憎的木製工具丟到旁邊,熱烈地咒罵自己到底有多不成樣子。實在太糟了。望向那些他得去吃的餐單害他皺眉,水果、蔬菜、這些那些這些…呀!在最後有個注釋說他可以在下星期開始隔天到一樂去,條件是他不能在家吃即食麵。

他立即滾下床蹣跚地走到廚房的櫃子,恐怖感湧遍全身。裡頭是空的,可惡,他全部杯裝拉麵都被沒收了!打開了冰箱後他只能絕望地跪下來,太綠了,太綠了呀!他喜歡種花,但不是吃菜!得去找出到底是誰把那堆綠色給塞進冰箱,然後一拳轟過去。

鳴人抓了一條黃瓜用力咬下,他餓得不能不吃,而他不想要搖搖欲墜地走在木葉的街上只為了找些更開胃的東西,他還是有自尊的。嘆氣,青年向那吃了一半的蔬菜皺眉幾乎將其丟出窗外,這讓他想起卡卡西總是向他囉嗦要吃得更好。每件小事都害他想起卡卡西使事情變得徹底荒謬,他越是努力阻止自己想起上忍,腦袋就越是把更多記憶丟過來!

呀,好吧,如果無法不想對方的話,那他應該去嘗試只想著對方想到不能再想來變回正常人。用力咬了一口黃瓜,他向床底伸手並抽出了一個鞋盒。小心將其搬起,放在床上抱住了腳來面向窗子。就在他把手放在蓋子邊緣的時候他停下來了,反思這到底是一個好還是壞的打算。過了幾秒,他聳肩移開了蓋子,好也好壞也好,這是他當刻唯一辦法了。

裡頭的陶器面具正向他奸笑,刻在上面精細裂縫讓這比起是死物看起來更像是生物。鳴人小心翼翼地撿起來細檢,也不是說在花了幾小時精心清理後他會認為上面還留有一顆微塵。以手指輕掃眼睛上面斜畫的紅漆,他思考在很多年前這雙眼會是怎樣的。

把最後的黃瓜吞下去,猶豫了一刻然後他便把面具戴起來,用手保持原位而不是一般使用查克拉的方式,這嗅起來有點像海草。儘管找了兩天不像是花了很長時間,他跟他的影分身兵團真的翻遍整個河床才能找到這東西。倒在床上微笑,他穿過面具的洞望向天花。卡卡西私底下還是有些呆呆的浪漫呢。

還有什麼地方比終焉之谷更適合拋棄過去?鳴人嘆氣並閉上了眼睛,也有別人這樣做了…只有那個地方屬於命運之地,而結果佐助走向河的對面。想到這塊面具就在下面看著當時的一切叫他感到奇怪,而且在最後就是卡卡西把他撿起來帶回家的。

「你還見過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空洞與及被捂住,把手舉在面前盯住看。「大概是很糟的事吧。你曾見過很多害人作惡夢的畫面,不過你還是在奸笑,就像一切全是只有你能夠看透當中玄機的大笑話。你有沒有因此向死亡歡笑?或者你會笑我阻止不了自己想要看到他眼裡的世界?…或是笑我阻止不了想要他看到我眼中的世界?」

手掉落在胸前,指頭輕輕敲打瘦削的肌肉。「當時到底是怎樣?他有向你笑嗎,還是你藏起了當中的痛苦?你曾經聽過他笑出來嗎?」他停下來翻白眼。「他有沒有試過失去冷靜向你說話,就像是你真的能聽到他說話?不知道他穿上制服會是怎樣的呢。」腦中變出了一個影像讓他渾身哆嗦,一道暖意開始滲進血管。「好,我想我這個下午已經瘋夠了。」他立即道,脫下了面具輕輕將其放回盒裡。

他不是太能叫自己把盒子塞回床底,於是他放在床頭櫃上,移開了本來在那邊的小盆栽,擺在床頭板後那狹窄架上,坐落於七班合照的旁邊。晚餐是一個他不想要再次經驗的考驗,不過至少飯還是很香於是他能填飽肚子才爬上床。在他落入睡眠前所有被擠到腦中的東西裡,其中某項是無可爭議地有必要的:那就是他之後得去買更多更多的醬油回來。



待續

============================
譯者的話:
最後鳴人表現得就像是高中男孩得到心儀女孩的手帕後倒在床上自言自語的純情男生^Q^
由蠢蛋變成大情聖…
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嘛WW
不過整篇來看果然還是又想笑又想哭呢…這兩個都是笨蛋的說…
特別是老師,又想把自己縮回牆裡去了…哎…QAQ

修改於2014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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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砂糖
有誰追誰的定義麼WWW
這兩個人根本就是互相追求但從不自知好麼WWWWWWWWW
夢兒 URL 2013/12/13(Fri) 編集
無題
因为看这篇中间隔了好几个小时和一堆烂事儿所以记忆有点模糊

老师你把自己锁在象牙塔里是想做长发公主么?我相信你的头发会比任何公主都坚韧的,鸣人王子再也不用担心爬到一半摔断了腰的

小鸣太可爱了 我已经脑补他抱着面具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情景

我实在很好奇这篇到底是谁追谁ww
Satou 2013/12/13(Fri) 編集
RE阿毛
護士的確好可憐WWW其實我在想這話的番外會不會就是護士小姐WWWW但小櫻或者伊魯卡都有可能就是^Q^
超新星是我的用詞(炸)
老師一直都好可愛呀WWWW老師你真是超辛苦也超幸福WWW
不過老師說要縮也縮不進去就是了…鳴人一直都把他從牆裡拉出來^Q^
其實作者的鳴人與老師都超可愛的說WWWWW
夢兒 2013/06/12(Wed) 編集
無題
這篇的副標題:護士好難當^q^
這篇的護士被嚇得魂不附體(&被閃得受不了)啦WWW不要這樣嚇人啊你們兩個!!!!WWWWWWWW

[明.明.是.這.樣.但很不幸地,碰一碰脖子居然引發出一道呻吟讓這計劃爆發成超新星]

超-新--星-------!!!!!!!XDDDDDD
唉唷卡卡西好可愛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良心#
雖然鳴人很痛苦很難受卻讓我腦袋想起不該想的東西...卡卡西你真的別再矜持下去了(誰跟你一樣##

結果最後的最後老師又縮回去了...QAQ你個縮頭老師!!!!!!!!!!!!!!雖能理解他身為一個老師的身分的麻煩...也能體諒他心中的難受......可是QAQ老師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嘛~~~.......

不過鳴人真的超可愛^//q//^(你話題也轉太快#
真的好像[高中男孩得到心儀女孩的手帕後倒在床上自言自語的純情男生]喔喔喔喔~~~~~~~~唉唷~~~~~~~~WWWWWWW真希望兩人可以幸福啊~~~~....
阿毛 2013/06/12(Wed) 編集
同盟/主張
個人資料
HN:
夢兒
性別:
女性
生日:
1988/07/07
自我介紹:

這兒是夢兒專放火影同人的地方。
包括了自創同人與及英文翻譯同人。
請勿無授權轉載。
歡迎自行連結。
沒有BANNER因為這人懶XD
已停止更新。

主CP:
カカナルカカ(卡鳴卡)
其他CP:
ヤマサイヤマ(大和佐井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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