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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一年的限期很快就要過去,銀髮男人自知道光陰已經不可能再拖下去。三十三歲的門檻都已經過了,生日當天他基本都躲在死亡森林裡的其中一棵樹上。聽說鳴人有找綱手要求知道老師在哪,希望至少能說句生日快樂什麼的,幸好女火影還未有心軟得用火影命令叫他出現,否則銀髮男人根本不知道應該對想要為他在這個──諷刺的──日子送上祝福的鳴人說些什麼。
雖然未來的鳴人提過自己是十九歲那年卡卡西「發作」,可是銀髮上忍不知道正確的日子,而從年輕人越來越坐立不安的模樣看來,卡卡西相信宣判的時間已經迫近。
於是銀髮男人獨自去請示火影大人,綱手按住了頭叫他們再等等,可是卡卡西認為再於這不可能出現轉機的現實裡拖下去,未來的鳴人就可能會過於動搖而下不了手。
而且他自己也會受不了。
人在知道自己準備死的時候總會本能地分泌腎上腺素,知道死時將近還能處之泰然的人應該不多,就算外表假裝平靜,在那一瞬間到底有多少走馬燈在腦裡飄過並不是在行刑場上的其他觀眾能夠理解的。然而長時間處於這種狀態,就算是拷貝忍者也總會覺得疲憊,知道自己將死卻無法知道準確日子可會把人迫瘋。儘管銀髮男人的暗部經驗有教他在被敵人俘虜處於生死交界的時候該如何面對,可是他此刻正平安地待在村裡,也沒有他誓死要守護的秘密被洩露的危機,這份微妙的不同更加強了銀髮男人所面對的不安。
所以他帶著未來的鳴人前往木葉村內比較偏僻的竹林,於這個四面都是幾乎同樣的林子裡待太久的話,就算是本土出生的村民也很容易迷失方向感。當然,銀髮男人清楚知道他前進的路是正確的,因為他正前往一條不歸路,能夠走進來他就沒有料到自己會活著離開。
上忍雖然保持戴有深黑色的面罩,可他已經身穿純白色的浴衣,加上紅色的腰帶叫人覺得他就像是準備進行什麼儀式的落難武士。如果不是因為鳴人在身後的話也許會有路過的人說他正準備獨自切腹,雖然結果都是同樣的,然而銀髮忍者還是選擇讓青年親手把他處決。
雖然心臟在焦躁下跳得很快,他卻相當期待自己死在青年手下的瞬間。
選擇竹林裡某個比較空曠的地點,銀髮男人沉默地跪下來,注視鳴人在他面前摘下面具,將瓦器安放在旁邊盤腿而坐的樣子,竹葉偶爾的唦唦聲可說是整個儀式裡最和善的音樂。
上忍此時回想起不久前他終於都有向大和、凱、佐井,與及其他同事們「道別」,當中只有黑髮的畫家敏銳地察覺到卡卡西正準備做些什麼「讓他露出如此寂寞表情」的事。其他人說不定也有注意到,可是選擇不去說出來,又或者已經習慣了銀髮忍者死守在心底圍牆裡的個性所以不認為上忍突然叫他們好好保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鹿丸沒有在逗紅那拼命在哭的孩子也許亦會捉住卡卡西的尾巴,他得慶幸那小嬰兒在換尿布時泡得聰明的小伙子滿臉都是。
為了保護阿斯瑪總是掛在嘴邊的王將,卡卡西知道自己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
櫻與靜音他始終都沒有遇見,而鳴人的話…上忍已經下決心絕對會遠離對方,萬一他忍不住去道別,單純會在少年日後理解到實情後增加根本就不需要出現的悔意。
銀髮男人緩緩地回過神來,才注意到自己一直都低下頭沉思。重新把目光落在對面的青年身上,他發現年輕人的眼角已經擁有紅色的影子,慢慢睜開的眼睛亦從清澈的藍變成了閃爍的金。
就如太陽漸漸升起的閃爍清晨。
有些人──主要是女孩子──會說仙人模式裡的鳴人非常妖豔,可是對於旗木卡卡西來說,鳴人那模樣只是使青年變得更帥氣、更顯自信、更加像是…伸手不及的虛幻存在。卡卡西突然有種重新迷上了眼前青年的陶醉感,於這瞬間就算再也無法繼續呼吸,銀髮忍者亦覺得他會成為史上最幸福的幽靈。果然能死在鳴人手上是無比高尚的榮幸,而且他知道在仙人模式下,就算上忍多年來累積的生存本能有什麼微妙的反應,鳴人絕對能夠在他能逃跑之前好好命中他的要害。
兩人互相向對方叩頭行禮,然後年輕人從地面緩緩站起。卡卡西仰視青年的臉如何越來越接近自己,直到對方站在最接近的位置時,銀髮男人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縮到最小。金色的死神正向他散發出威嚴的金光,準備於這只餘下痛苦的世界裡拯救他、解放他,完成保護木葉以至人類的使命。
「…請問您還有什麼話想說嗎?」金髮未來火影向他使用敬語,看到平日一點也不在乎禮儀的年輕人如此重視禮節重新帶給上忍一種新鮮感。卡卡西已經沒有什麼遺言之類需要說的,他可是無視了綱手叫他們再等一等的命令選擇死在這裡,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過…
有一道問題,他在最近開始變得好奇,反正也準備死了,那問一問也沒壞。「嘛,在我死之前,有一道問題想要問你。」其實銀髮男人自知也應該選擇用敬語,可是比起遺言,現在單純是想要滿足心底那條會跟他一起消失於世的問題蟲。
「嗯?」青年睜大了眼,顯然是對這戲劇性的陳述感到驚訝,可是從鳴人身上嗅不到動搖,這叫卡卡西在心底感到莫名的安慰。
「如果我死了…未來改變了,你在這裡的存在會變成怎樣?」
「怎樣…?」年輕人一臉疑惑,上忍心想也許自己是問得太直接了所以青年完全搞不懂,雖然他有想過這樣就算了可是漩渦鳴人本身就是時間旅行者,這道問題終究也關係到青年的存活,於是上忍嘗試去解釋。
「某些記載把這現象稱為時間謬論…比方說一個人回到過去自己未出生之前殺了他的爸爸,這樣的話他就無法出生,那麼他也應該回不了過去於是他的爸爸就不會被殺死。」卡卡西解釋,年輕人的眉間有點皺似乎是在消化銀髮男人剛才所說的資訊,然後一臉投降地抓頭,再以更認真的表情正視卡卡西。
「為什麼兒子要回去殺掉父親呀!他們不是父子嗎?到底發生什麼事才會殺掉父親呀!我的話絕對不會這樣做的!」從小就沒有家人的青年責怪,卡卡西又一次體會到青年就算成長後也有些東西永遠不能改變,出其不以絕對是當中的首位。
他沒有衝動吐嘈青年到底把著眼點放到哪裡,於是只能嘆氣,再作另一個更直接的解釋:「那麼換個說話方式,鳴人,你回到這個時代是為了殺了我,如果我死了,那種術就不會出現,而你也沒有殺了我的理由,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回到這時代,而我也不會死,結果術還是出現…你懂了嗎?」
說到這裡,銀髮男人突然好奇未來知道事實的「那個」鳴人會否因為想要救他而前來這個時代,可是這會使整個世界的時間都陷入沒有終點的循環,儘管也不是其他人會發覺的問題,只是想到自己可能已經被殺了無數次的感覺還是叫銀髮男人感到有點困擾。青年再次花了一段時間思考,然後閉上眼睛,鮮紅的眼影在眼角形成了左右對稱的圓。
「我也不知道。」鳴人最後實話實說,卡卡西只是繼續仰視對方眨眼,看著鳴人如何聳肩。「如果以老師這種說法,還未時間旅行的我就不會回到這個時代,代表我在殺了你之後就會被消滅吧,不過只要結果是拯救了木葉的話我也不介意,而且就算我現在跑到這個時代,我也沒有能夠回到未來的方式。」
銀髮忍者感到自己藏在面罩裡的臉在驚訝下歪起,這孩子真的沒有為自己準備後路就跑到這時代了嗎?雖說先做後想也符合青年的個性,如是這麼亂來也實在是…第一次…想想看也不是第一次了吧,可是根據銀髮男人所知,未來的鳴人如此亂來確實是第一次。
「不要擺出這種臉呀,卡卡西老師。」金髮青年終於都笑了,可惜,於銀髮男人眼中還是那個假笑,不過於仙人模式的映襯下這虛幻似的表情已經是非常值得一同帶到地獄的回憶。「沒有你的世界我也待不下去,作為火影我已經拯救了村子,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就讓我永遠追隨你吧,老師。」
應該是反過來才對吧,火影大人。卡卡西在心底苦笑,沉重的失落感開始襲來,可是上忍終究也沒法子。銀髮男人不想要傷害任何一名木葉的同伴,當中也包括了──尤其是鳴人,只是這名正伸手輕棒住他臉頰的青年卻在自己眼前笑得相當寂寞。
能感到青年真心愛著他,而這名愛他的青年為了大義而必須親手把他殺掉。卡卡西不只一次思考為何鳴人不去討厭他這名作為災害源頭的懦夫,可現實就是青年為了村子連最愛的人也準備殺了…
那就算卡卡西有多不甘心,他也不能再多求什麼。
鳴人取走他的命,而他也不應該扼殺鳴人想要跟他一起走的希望。
從結果來看,他們互相愛對方,也互相殺了對方。
簡直就是八點檔的肥皂劇。
「那麼…」上忍輕輕伸手,把青年撫他臉部的手臂擠開,他不需要這樣的分心,青年也不需要,兩人此刻再沒有可以用來後退的路。卡卡西將雙掌平放在膝前的泥地,然後緩緩向前深深躬身,讓額頭叩在地上。「一直以來實在感謝您,接下來的事,也請您多多關照。」以敬語完成這項其實毫不神聖的儀式,他保持叩頭的動作,閉上眼睛聆聽青年從抽出了武士刀,不用螺旋丸是因為查克拉的攻擊方式與千鳥的切割很不同。
刀尖首先指向脖頸,於竹林的遠處傳來了風聲,卡卡西能夠感到年輕人雙手舉刀──
然後他聽到了影分身消失的聲音。
吃驚地抬起頭來,只見青年鳴人背向自己,雙手握刀四周張望,然後再次揮刀把另一名衝過來的鳴人──穿上橘黑色外套的少年鳴人──影分身給斬成查克拉團。卡卡西完全不知道為何這個時代的鳴人會在這裡,然而在下一波上百名同樣發動仙人模式的影分身全都手握大玉螺旋丸於竹林各處衝向金髮青年的時候,卡卡西知道他最不想要見到的惡夢終於都還是出現了。
未來的鳴人痛苦地嘖了一聲然後跳上竹樹,卡卡西能夠理解,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卻被打擾心情絕對不會好。失去攻擊目標的少年仙人於幾乎包圍銀髮男人前就握住那些危險至極的大玉螺旋丸改變方向,於齊聲咆哮下所有分身都躍至從仙人模式感覺到的查克拉上,接下來上忍便感受到整座竹林於轟隆的聲音下震動。
再這樣下去會很糟糕,卡卡西睜開右眼從地面撐起身,跟隨聲音從速奔往兩個鳴人戰鬥的地點。穿過了錯綜複雜的竹世界後於另外的空地裡發現兩名鳴人正以分身、體術與螺旋丸的組合互相交手,比較短小的少年明顯缺乏經驗可是未來的青年那眼裡的強烈動搖使兩人變得勢均力敵。
「你們快住手!」卡卡西大喊,他知道自己衝進去會很危險,雖然也不是說他害怕死反正這是銀髮男人本來的目標,可是上忍更不希望鳴人──無論是哪一個──因為他突然介入而受傷。這兩個人已經追過旗木卡卡西的能力變得非常強大,當年在醫院屋頂阻止鳴人與佐助的一幕可再也沒有機會重覆了。
只可惜那兩個人都沒聽到銀髮忍者的說話,較年輕的忍者原來還埋伏了不少影分身,雖然都被未來火影一個接一個的打散,可是光是躲開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攻勢已叫青年忍不住呼氣。一手握住用來應付實體鳴人的武士刀,另一手則舉起用來擋下其他攻擊的苦無,使青年陷入了劣勢,可是剛才很費查克拉的大玉螺旋丸已經消耗了大量影分身,在仙人模式下沒有死角的戰鬥方式亦使少年鳴人無法找到致勝的一擊。
自己與自己戰鬥,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拉鋸戰。
「我是不會讓你殺掉卡卡西老師的!」年輕的鳴人決斷地吼叫,那震懾似是讓未來的青年晃了一下,然而在對方能夠將苦無刺到腹前的死角之前使被青年側身躲開,反過來以握無苦的手來勾住少年的手臂。
「如果我不現在殺死他,日後整個木葉也會滅亡的!」長得比較成熟的男性回吼,想要向過去的自己作過肩摔可是在舉起對方的瞬間,僅存的兩個影分身從兩邊向未來火影的大腿偷襲。年長的鳴人得改變重心來躲開攻擊,使少年能夠於空中抽出對方的手,然後重新拉遠距離。
「那種事根本不用!綱手奶奶與小櫻已經找到了解術方式了!卡卡西老師不用死了!」少年鳴人的說話叫銀髮忍者猛力抽了一口氣,接下來那小子又變出影分身向較年長的鳴人攻擊,看來剛才那兩個偷襲的分身本來是用來重新儲存查克拉的,所以少年的查克拉還未有到底的的情況。
與鳴人打消耗戰是行不通的,未來青年也絕對理解過去的自己同樣擁有這項優勢。於是那人也變出了無數分身,如果有誰路過的話,說不定會以為這兒變成了大軍對上大軍的戰場。「別開玩笑了!」火影站在原地指揮分身攻上去,與少年的本體也一同衝向前戰法不同。「解術根本就不可能,否則未來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了!」
「可是找到了就是找到了,你是未來的我也好什麼也好,我是不會讓卡卡西老師就這樣送死的!」分身與本體同時喊出大和唱,犧牲自己將六代目的分身一個接一個地打成煙,那毫不動搖的眼神叫銀髮男人想起了他熟悉的鳴人為了拯救同伴總是那麼努力的模樣。
來自未來的青年早就失去希望,可是這時代的鳴人依舊擁有想要保護的存在。卡卡西突然想起如果自己有能力活下去話,他眼裡那名向光茫前進的少年會否變成永遠站在黑暗路上的未來六代火影。
在這將近一年的時期裡,銀髮男人終於都第一次萌生「也許還有自我犧牲以外方式」的想法。
然而戰鬥接下來繼續向奇怪的地方發展,似是這個時代的鳴人開始失去在仙人模式下理應存在的耐性選擇向後退,在抽出捲軸的時候卡卡西就知道糟透了,只是他來不及阻止,不到半秒契約發動然後巨型的蟾蜍就這樣頂住比人類還要長的煙槍冒出來。
沒有等文太抱怨自己明明在好好抽煙為何會被呼出來,另一邊就湧出不尋常的查克拉,接下來的事叫銀髮男人幾乎想要伸手掩住已被遮掩的臉,因為九喇嘛的查克拉在此瞬間化成為型,現在木葉居民只要抬起頭來,絕對會以為十九年前的劇目於村裡再次上映。
很明顯文太的吐嘈進步了,一看到九喇嘛出現立即慌張地大喊巨型不代表萬能什麼的…銀髮男人此刻對蟾蜍仙人實在深感同情。他嘆了一口氣,之前也儲存了足夠有餘的查克拉…本來只是想要讓兩個鳴人靜下來,可是他現在不得不向兩頭巨獸睜大擁有特殊花紋的紅目。
「神威!」
嘛,雖然面對巨獸是花多一點時間,不過於文太那:「這種事老子不幹了!」與及九喇嘛那:「都叫你冷靜下來了!」的咆哮於異世界消失的時候整座竹林裡完全是耳根清靜。
幫自己按按肩膀,上忍不禁苦笑,自言自語地吐了一句:「還是快點阻止他們把神威世界搞成廢墟吧。」然後便自己也鑽進了萬花洞寫輪眼的世界裡。
好在,兩大巨獸明顯拒絕再幫這兩名金色小孩子發瘋,所以在擁有一座座高柱的漆黑空間裡面,只餘下兩名長有同一張臉的年輕人互相指罵。他們都已不再處於仙人模式,武士刀與數把苦無隨意散落在地上較遠的位置。較年輕的鳴人扯開了對方的嘴巴叫喊:「如果不是你的話卡卡西老師就不會生氣了!」而拉扯少年頭髮的未來火影則以有點含糊的聲音抱怨:「亂來的話應該是你才對吧!」
應該說他們真不愧是同一人嗎?卡卡西發現自己被年輕的鳴人剛才所說的話弄得越來越安心,名為希望的光芒正被心臟泵遍全身,就算上忍比較悲觀的一面告訴他不要有過高期望,可是男人就是忍不住笑,他真的忍不住想要被眼前兩個作為火影與未來火影的大小孩搞得哭笑不得,不,這兩人太有趣了他就是想要去笑,可是得知道自己還有可能跟鳴人一同活下去就讓他感覺好想要哭。
上忍已經很久沒有哭了,他甚至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能夠活下去而感動,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忍不住。兩人還在互相扭打於是未有注意到卡卡西的存在,男人強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底那興奮的感情,讓他回到平常的自己。
平日那個雖然沒有求生的希望,但也絕對不會求死的自己。
…不,也許還是有些地方因為鳴人改變了。
「好了,你們兩個,需要我用水遁幫你們冷靜下來嗎?」銀髮男人一隻手叉腰說道,年輕人們隨即把藍色的驚訝目光轉向他,然後互相放開對方,就連六代目也明顯朝過去的自己擺出看不爽的臉。卡卡西心想就算未來的青年理智上跟他一樣還未願意相信過去自己的說話,心底某處絕對已經捉住希望,所以才會擺出如此放鬆的表情…
嘛,向光明前行果然是漩渦鳴人的天性。
好不容易等到兩人交換了皺眉鬼臉直到最後互相別過臉下決心不看對方,卡卡西得阻止自己冒汗。以往鳴人與佐助也是擁有一模一樣的脾氣,這兩人的敵對關係雖然會吸引彼此互相進步,可是在團隊意識上總是害他感到相當苦惱。
上忍緩緩地微笑,過去的回憶已再沒有如過去一整年那麼令人難受了。如果連少年鳴人也知道身邊的青年是來自未來的話,那代表五代目火影真的找到了解術方式,畢竟在生死問題上沒有任何人願意開玩笑。
「總之…還是先去找綱手大人吧。」上忍提議,十八歲快將十九歲的少年立即向未來的自己擺出了勝利的笑容,長大後的鳴人雖然不甘心地瞇唇臉紅,可是肩膀那放鬆下來的動作也能看出青年在這些年裡到底背負了多少。
想要高興起來的話,就高興起來吧,因為你是鳴人,所以不用再忍著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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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笨蛋嗎!!!」綱手向兩名金髮男性拍桌咆哮,雖然青年鳴人顯得毫不動搖,可是較年輕的小伙子還是忍不住在女火影的吼叫下畏縮了一下,讓重新穿回上忍制服的銀髮男人慶幸綱手沒有把他叫上前。「在村子裡把巨型蟾蜍跟尾獸弄出來你們是以為我工作還不夠多嗎!!!」
「不過奶奶,這傢伙想要殺死卡卡西老師!」少年不甘地道,指向站在旁邊顯得相對冷靜的時間旅行者,而青年鳴人則以厭惡的目光作回應,然後重新將藍目投到五代火影身上。
「這也不是隨便就在村裡把文太大人喊出來的理由!」拳頭叩在桌上,卡卡西有點好奇這桌子是換了多少次還是擁有某些防止查克拉影響的術式,所以才能服侍綱手好多年。的確,這桌子還真是非常有趣呢,上忍強迫自己目不轉睛地盯住那個畫有「影」字的白布,好忽視來自辦公室的其他眼神。
少年又縮了一下,接下來金髮火影將暴燥的蜜色眼睛投向自己的繼任人身上,咬牙的表情清楚告訴在場所有人這名應該已過更年期的女性脾氣到底有多恐怖。「還有你!我不知道你們的時代如何,可是就算在這個時代裡村內已經普遍認同了九尾,也不代表較年長的一輩不會用這件事大做文章!你既然也是火影的話也給我好好考慮後果!!」
面對如此斥罵未來火影一點也不作動搖,接下來青年呼了一口長氣。面對綱手挑釁地勾眉的動作,年輕人只是擺出了平靜的嘴臉。「綱手大人,您也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鳴人以敬語指出,卡卡西繼續盯住桌前的那個影字,感覺世界開始變得不在掌握之內,就如喝了一點酒理智上知道自己有點醉可是腦袋還自以為非常清醒的樣子。
「這種事的話,櫻與靜音已經找到解術方式,所以不必要再守那個約定。」女火影以不減嚴厲的語氣回道,比起青年那有點像是硬裝出來的敬意,女性那毫不退讓的說話方式使談判桌上無法出現反對的聲音。卡卡西終於都把目光從那個「影」字收回,畢竟來自他身後的眼神真的刺得他很痛。櫻還有此刻重新站在綱手身邊的靜音也算了,把天藏、佐井還有凱都叫過來到底是想要他向哪個人叩頭謝罪?
銀髮男人不敢望向被他逃避了接近一年的同伴,尤其是天藏那個「你拋棄了我們」的小狗眼與凱那已經快要忍不住爆發出青春之火的氣息簡直叫卡卡西想要掘個洞鑽進去。平日擺出一整個不介意別人怎麼看自己的樣子,可是上忍也清楚知道別人對自己的關心只要變得太過火,就會引來他根本就不想要面對的麻煩。
「…真的找到了解術方式?」青年還是有點懷疑,長達八年的悲劇似乎已經剪斷了鳴人心目中所有可能性,然而擁有希望的話就會忍不住重新捉住。
比較年輕的鳴人也立即抱住胸膛瞇眼哼鼻:「早就已經說了找到啦。」結果反而被較年長的鳴人狠盯,重新別過頭選擇無視。這目中無人的舉動使少年的臉都氣紅,立即伸手抓住未來火影藏在斗篷下的黑色上忍制服衣領。「你這傢伙!」
「是!止住。」櫻不知何時已經上前來到兩名男生之間,以雙手毫不客氣地擠開兩人。然後粉色少女繼續站在不同時代的鳴人中央,從親切的笑容與好奇的目光來看,似乎對較高的青年很有興趣。「明明都是鳴人,為什麼要吵架呢?」
「小…櫻…」火影鳴人輕呼,內疚重新掛在臉上,然後轉頭望向站在卡卡西身後的數名男子。銀髮忍者依舊不敢把頭轉向後,然而他能感到凱已經跪在地面拼死忍住那些青春說話在這個重要時刻變成盛放的煙花。
「嘰!!!明明是這傢伙先惹我的呀小櫻!我到了未來才不會變成那種傢伙!!」快到十九的男子像猴子般怪叫,不過這句話明顯扯到未來火影的某道神經,使較高的青年穿過女醫忍的頭頂吐口水:「我也沒想到過去的自己個性會那麼糟!我真慶幸現在的我有那麼成熟!」
卡卡西真心想要吐嘈你們兩個的個性從根本上完全沒有分別,綱手於桌後一手托臉決定看戲,倒是櫻的笑容上好像冒出了一道預言災難將近的青筋。
「成熟!?好笑了!明明就擺著整個世界變成怎樣也不在乎的臭臉還說成熟?」
「總比你這種沒有多想就衝動救人的小鬼頭好!你根本就不知道未來是什麼環境就不要給我放屁!」
「管他未來變成怎樣我漩渦鳴人現在就改變給你看!你這個屁股長了眼睛的怪物!」
「哼!我好歹都是未來你會長成的樣子你這樣咀咒自己真的是好事嗎?」
「我都說我才不會──」
然後少年鳴人在毫無預警下被旁邊的女隊友一臉栽進火影辦公室的地面,從綱手嘆氣與靜音頭痛扶額的動作來說,地版修理已經不只是一兩次…好吧有些時候卡卡西也在場,可他根本就無法阻止兩名暴力醫忍向金髮忍者作出的任何破壞性懲罰。
於是他此刻也只能汗顏,沉默地注視女忍者如何一臉不在乎地為雙手拍塵,碧綠的眼睛仰視金髮青年。「我不是很想幫帥哥的臉整形,所以請你別再惹我了哦。」
地上傳來了嗚咽:「明明那人就是我…難道我的臉就不帥了嗎…」而被提到的人亦吃驚地回望著櫻。粉髮少女略為歪頭表示奇怪,直到青年終於都歪起了臉,然後用力咽下傷痛,別過頭擺出了寂寞的表情。
「我真的很久…沒有感受到小櫻的怪力拳頭了…」
於綱手又一聲無奈的嘆息下,辦公室又一次經歷一場世紀大地震,就連佐井也一臉笑容地指出鳴人長大後還是那麼不懂看氣氛。
卡卡西只能呆望眼前的一切,然後他忍不住閤上眼睛。真的很久了,能夠經歷如此輕鬆的日常。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然而對於剛從鬼門關出來的人來說,如此歡樂的日常實在太難得也太珍貴了。
大和選擇這時上前輕拍他的肩膀,上忍終於都在進入辦公室後首次面對那雙杏仁大眼,看到棕髮男性那好像想要安慰的奇怪笑容亦叫卡卡西忍不住苦笑。對於在場其他人來說現在的環境說不定很正常,可是上忍就是忍不住,他忍不住從苦笑變成悲笑然後變成感動地低下頭感受來自肩上那平復自己心情的手掌。
他不是愛哭的女生,可是在最後抬起頭來深呼吸以壓下感情的瞬間,卡卡西能夠感到自己發自內心地高興。
「如果未來的我不是那麼早死的話,我絕對會找出解術甚至是預防傳染的方法。」粉髮少女開始道,望向從牆上抽出腦袋的未來鳴人,而之前陷入地面的少年亦終於都站在大地為臉蛋拍走灰塵:「這樣的話,鳴人…還有卡卡西老師就不用背負那麼多了。」女性有點悲傷地與銀髮忍者對視,很快碧綠的目光便被此刻向前的佐井吸引。
「對呢,鳴人,你來到這個時代不是為了殺死卡卡西先生,而是向還活著的我們求助才對吧。」來自根的男子不再擺出那張商標似的微笑,可是在那毫無表情的臉容裡,似是不自覺地流露出淡淡的失落。「既然我們是你的朋友,請你多信任你的朋友,為了友人我們什麼事也會做的。」
青年鳴人先是抖了一下,接下來垂下了眼簾,有點自嘲地嘶道:「朋友…在我的時代,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已經全部死光了。」
「可是你來了,鳴人,你來了這個時代,我們都願意幫忙。」卡卡西聽到自己說,真不可思議,明明在這之前自己才是需要被殺掉的存在,而銀髮忍者本身亦同意了讓眼前的青年把他送上黃泉,然而現在自己卻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說出這種話,也只能怪銀髮忍者背後那些給他的支持。
大和輕輕壓住他的肩,就連凱也站起來,用力拍了一下銀髮忍者的腰背,見到老朋友向他豎起拇指亮出牙齒反而叫卡卡西更覺安慰,至少他們還活著,他們在這時代還活著。
鳴人低下了頭,用力咬唇,明顯在經歷心理大戰。最後青年終於都握緊拳頭從齒間扯出一句:「你們…真是笨蛋呀…」
五代火影哼了一聲然後搖頭,靜音亦在身邊抱住寵物豬放鬆地微笑。「如果聰明人的思考是那麼偏激,我寧可當一輩子笨蛋好了。」少年鳴人放拳放在身體兩側認真地道,這叫櫻無奈地按頭嘆氣,然後開玩笑地拍了一下金髮同伴的背。
「喂,只能是我說你笨蛋,你可不能說我笨蛋唷,笨蛋鳴人!」櫻花少女向年長的鳴人淘氣地微笑,不知為何反而使少年怔了一下,可是在張嘴想要反駁什麼之前就被佐井插話。
「既然是笨蛋的話,看來長大後鳴人的蛋蛋還是那麼小呢。」白皮膚忍者瞪大了眼,把手放在下巴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
這叫少年的鳴人的臉紅再次升級,尷尬地望向所有人,羞辱的目光於卡卡西身上不明所以地停留了數秒,然後整個人轉到黑髮隊友面前張大嘴巴咆哮:「等下佐井你在說什麼!?」
卡卡西注意到未來六代大人繼續低下頭來思考著、接受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於是他放鬆下來,知道有些東西青年此刻非常需要,便選擇溫柔地守望那名被溫暖所包圍年輕火影。櫻的無奈與綱手的幸災樂禍還有佐井的天真使尷尬得要命的少年鳴人非常著急,此刻大和緩緩放開卡卡西的肩膀走向前,停在青年鳴人的旁邊,輕嘆一口氣。「鳴人,雖然我不是很懂得說什麼漂亮的說話不過…至少你在這個時代裡還有我們。」
「沒錯呀鳴人!你太見外了!青春之火就是為了朋友而燃燒的!只要能夠幫到如此美麗的目葉與時值壯年的永恆對手,我邁特凱什麼也願意做!」卡卡西感到自己突然被友人抱肩,雖然已經是老朋友,可是不習慣那麼熱情的身體接觸叫卡卡西有點畏縮。他無奈地望向友人那張閃閃發光的臉,然後把目光轉回鳴人,發現有些反光的東西掉落在地上。
滴答一聲,吸引了辦公室裡所有忍者的目光,然後他看到青年抓住大腿的褲管皺起臉來,一滴又一滴的淚水伴隨哭泣的聲音掉落在地面。
直到那歪曲的哭臉在所有人──包括這時代的鳴人──的關心目光下化為喜極而泣似的笑容,銀髮上忍亦露出滿足的微笑,知道一切都再也沒有問題。
鳴人在絕望期間一直追求的東西已經重新尋獲,卡卡西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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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現在也已經能說成是二十七歲的六代火影從未來回到八年前那天,綱手便把卡卡西拖進醫院作詳細的身體檢查,並取走了部份細胞組織。然後女醫忍暗地裡將一切都告訴靜音與櫻,甚至部份解術部的成員也知道詳情,接下來綱手便帶領兩名徒弟與那些成員待在醫院研究該術,希望能在限期前找到拯救卡卡西以至整個木葉的方法。
卡卡西有點吃驚亦相當感慨地得知道在這一年間其實不少人也因為受到挫折而準備放棄,只有櫻完全不願意任得她的導師死在另一名隊友手上,就算那名隊友是從未來過來的人也好。「拋棄同伴就連垃圾也不如」,帶土這句說話真的有好好傳達到自己的學生們身上。雖然銀髮男人總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拯救,可是作為一名指導者,他卻差點向櫻展示出最無法原諒的反面教材,現在回想起之前一年的所作所為,卡卡西自問果然不是一名好教師。
綱手借用醫院的小形發佈室裡向卡卡西他們解釋這個術的特質,一開始的部份還是跟未來鳴人所帶來的資訊同樣,指出這個術會潛伏很多年來分析人體結構,並在合適的時候爆發出來,使中術的人在三天後身體細胞全數老化至死。綱手指出發明術的人簡直是天才畢竟一道連中術者也察覺不到的簡單封印術是不可能將人類的老化機能全數收藏並發動,可是能夠作自我學習的封印在現今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人做得出來,就算是用寫輪眼拷貝術式也只會是「記進去」而不是「學懂了」,只有像卡卡西般的天才的忍者才能在見過一種術後便立即把術使出來。
銀髮男人注意到之前總是吵著先把老師治好卻被綱手敲頭的少年的鳴人在此刻擺出一臉難解的狐狸臉,倒是青年令人吃驚地專心聆聽女性的演講,佐井一副乖學生的模樣對金髮火影目不轉睛,而大和選擇苦笑盯住凱如何倒在椅子上打呼嚕。綱手無視在最後排發出噪音的碗蓋頭繼續發表分析,她說櫻在研究陷入瓶頸時提出為何卡卡西本人不會被術影響,於是大家都把這個疑問視為重要的突破點一同集中研究。
然後臨時組成的研究班發現,因為那個術在卡卡西身上潛伏了很久,於是在身體內部運行的查克拉本能地構成「抗體」,這也是未來的上忍不會發病的主因。令人感到驚喜的是那個與別不同的「抗體」亦成為解術的鎖匙,只要加強這種查克拉抗體的力量,就可以把術徹底消滅。以防萬一她也會讓全村的人接受抗體,畢竟那種所謂抗體其實就是稍為改變查克拉的運行方式,沒有任何副作用,要應用不是很難。
卡卡西想起為何櫻會說未來只要自己活得夠長就一定能夠找到預防傳染的方法,雖然還是救不了已經發作的病人,可至少能夠鎮壓發病率,這樣的話…說不定、說不定村子的未來就會向另外的方向前進。
木葉的火之意志可不是那麼簡單就熄滅的存在。
不過在做任何預防工作之前,綱手要先幫卡卡西解術,由於始終是感染源頭所以金髮醫忍需要保證成功,結果在使少年鳴人也幾乎睡著的發佈會完結了後,銀髮男人便被五代火影與櫻一同押送到佈滿不同結界的治療室裡。
上忍還記得自己離開發佈室時青年鳴人擔憂地望向他的表情,依舊似是無法相信除了殺死源頭以外還有別的解術方式。倒是比較年輕的少年一臉高興地把他送出去,回憶起那份自信的笑容,讓卡卡西在跟隨綱手的指示脫下外套坐在封印中央時也沒有任何不安與緊張。
「鳴人那傢伙,在知道整件事之後就開始大吵大鬧,本來是打算叫他好好找你們回來的,可是那小鬼沒有聽我說完就跑掉了。」金髮女性無奈地說,大字腳站在結界封印的術式前,由得櫻幫忙作簡單的佈置。在場所有人都非常理解鳴人那衝動的個性,那孩子會為了拯救同伴而奔出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反應。
「是呢…我差不多整年都待在醫院的研究裡,所以也很久沒有碰到鳴人,我本來還羨慕他不知道老師你出事會輕鬆很多,可是想到老師你的個性,那笨蛋也會覺得不安吧。」櫻溫和地說,雖然語氣並沒有打算怪責的意思,可是卡卡西亦不禁對他的女學生感覺內疚,因為自己的問題而把少女…甚至是少年的整年浪費掉,現在聽起來他真的像是一名糟老頭。
似是知道上忍在想什麼,粉髮醫忍踢開礙事的椅子後,便叉腰站在卡卡西面前,碧綠的眼睛俯視現在作為病人的忍者。「不要再把自己想得那麼沒有價值了,老師。你越是這麼想,鳴人就會越悲傷,這種事你應該知道的。」
鳴人就會越悲傷…銀髮男人有種感覺櫻這句隱藏了「她也一樣會悲傷」,可是少女沒有直接說出來,叫卡卡西忍不住閉上眼睛苦笑。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對他的學生們說多少次對不起才足夠,不過現在卻被後輩教訓了呢,青出於藍果然是讓人感到高興的事吧。於他再次張開眼時兩名醫忍已經面對面地站在他兩邊舉手結印,卡卡西知道他身下那個是用於掌握身體查克拉流向的結界術式,運作方式有點像日向家的白眼,可以保證在解術了後沒有任何危險殘留。
對呢,在他被治好了後,未來的鳴人會變成怎樣了?在時間謬論下未來的鳴人沒有必要再過來這個時代,說不定接下來就如青年所言,很快就會消失於時間的巨輪裡。這樣的話太糟了…之前還沒有跟那孩子說再見,嘛,說是孩子現在卻跟中年的他也只差六年,而且已經當上火影了呢,所以就算是鳴人也不再是孩子了,不過…
「解!」兩名醫忍一同呼喊,上忍突然有種查克拉在身體裡面突然運行得很快的感覺,身體就如在做劇烈運動般炎熱,可是男人只是坐在封印裡頭一動不動,也不覺得疲軟只是好像有些什麼東西在他裡頭衝突。
過了一段時間後地面的封印終於都不再發亮,兩名醫療忍者放下雙手,然後綱手在他旁邊以略帶輕鬆的表情指出:「治療完成,應該沒問題了,接下來躺到那張床上,我幫你親自檢驗一次。」
「呀,抱歉麻煩妳了。」卡卡西順從女性的指示躺在床上,他不喜歡醫院的另一個原因是自己不愛被別人觸碰身體,可是如果你面對暴力火影與她的暴力弟子時不乖乖服從的話,接下來他就會在完全不同的理由下待在醫院裡。
綠色的查克拉於他身上撒下溫暖的感覺,銀髮忍者沉默地仰視天花版,回想起剛才鳴人以仙人模式追到竹林裡,發現他打算自我犧牲時那悲痛的表情。這樣想想他早點死的話大家就不會那麼麻煩了,為什麼拖到這個時候才自盡?
…好像有些什麼很重要卻又好像不太重要的東西被遺忘了的感覺。
「所以我才提議作為忍者大家每年都得好好做一次詳細身體檢查,不只是為了健康,還是為了找出是否中了什麼奇怪的術而且從外表看不到。」最後五代火影抽走了手,能夠抱怨的話代表卡卡西身體已經沒事,於是男性坐起來,謝過櫻好心交給他的上忍外套。
「是呢,如果卡卡西老師不是在一年前的任務裡查克拉被封印需要做一次徹底全身檢查的話,我們也不會發現老師身上有這個術。」桃色少女嘆息似地接話,卡卡西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總覺得醫生們只要碰到「身體檢查」這個詞語就會變得很瘋狂,有時銀髮男人由衷認為只要待在醫院裡他就會成為這些女性於實驗臺上的一頭白老鼠。
真的饒了我吧。卡卡西在心底悲嘆,每到這個時候上忍就會覺得自己死掉也好,不過面對他的救命恩人上忍理智地選擇一言不發,一臉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般抓頭,跟隨兩名醫療忍者步出診療室。
可是在綱手打開門時,一直都貼在門邊的凱與鳴人就失去平衡倒了進來,呀呀,你們真的是忍者麼?銀髮上忍抬頭扶額,聽到綱手開始咆哮:「想要偷聽也給我做得像一名忍者!你們這群蠢貨!!」
「可是奶奶…卡卡西老師真的沒事了嗎!?」金髮少年坐在地上輕撫剛才摔痛的臉頰,綱手只是若有所思地挑眉,無視靜音那句:「我已經阻止過他們了!」便從衣領拖住開始想要咆哮青春萬歲與永恆對手太好了的凱,沒有理會男性對於自己本人開始移動奇怪地到處擺頭,緩緩地走出門外。
「他有沒有事你自己親眼確認吧。」女火影在最後耐人尋味地轉頭一笑,卡卡西突然打了個寒顫,倒是鳴人徹底臉紅了,卻沒有一如以往般生氣地反駁綱手。
佐井於肯定卡卡西沒事後便鞠躬擺出了那商標似的笑容說自己接下來還有事先走了,大和苦惱地望向緩緩離開的黑髮年輕人,向前輩說了一句:「你沒有事就好。」然後於綱手的面前畏縮,與佐井一樣向他們鞠躬就急步離開。
背向女火影使銀髮男人不知道綱手到底擺出什麼表情會嚇走天藏,在這時櫻突然輕拍他的手臂,轉頭便發現少女正向他擺出耐人尋味的笑容:「老師,接下來好好跟鳴人聊一下吧,他真的非~常關心老師你呢。」
坐在地上的鳴人臉更紅了,卡卡西終於都覺悟到少女到底在暗示什麼,可是於男人能夠一邊急忙地思考應該如何解釋一邊伸手想要阻止對方離開前,綱手便將凱丟到走廊遠處,靜音跟大和同樣向他們鞠躬便離開,而櫻則微笑向他們揮揮手再順便關上門。
被留在治療室裡的上忍只能呆然地望向門口,然後緩緩地放下手,一臉尷尬地注視少年如何從地面緩緩地爬起,再伸手為風衣拍塵。「鳴人…」卡卡西忍不住輕吐,少年抖了抖,便把深藍的目光從風衣抬起,能夠清楚見到鳴人眼裡充滿緊張。
如果眼前的是普通女性銀髮男人還可以處之泰然,問題在他眼前的可是鳴人,而且綱手與櫻也好像對他們的關係搞錯了什麼,叫卡卡西人生裡再也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還要尷尬。
所以他雙腿本能地向唯一的出口前進。「那個…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
「等下!」少年用力捉住卡卡西的手臂,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可是眼裡屬於男子漢的決意使銀髮男人總是想找個洞鑽進去。有種奇怪的感覺告訴自己,事實上他在更早前已經知道鳴人對他的心意,可是直到真的要面對的時候,卡卡西居然會感覺到害怕。
絕對是因為他的逃避讓鳴人難受了一整年。
「鳴人,我──」
「老師你先聽我說!」少年猛力咆哮,握住男人的手用力的叫卡卡西有點發痛,只可惜年輕人明顯沒發現。鳴人在他面前誇張地抽氣、呼氣、抽氣、呼氣了好幾次,然後振作起來,表情變得認真,可臉上的紅暈沒有減退。「卡卡西老師我喜歡你!」年輕人突然大喊,這麼直接的一句使上忍腦袋瞬間短路,可是他還未回神鳴人便繼續:「老師你這年一直都在逃避我,是因為想要像剛才那樣子自我犧牲吧,我很不甘心!為什麼老師不相信我們多點!為什麼老師你總是要自己一個人面對!我非常不甘心呀!」
上忍依舊處於震撼狀態,只能一動不動,任得少年的說話鑽進耳殼。「我好想要待在老師身邊,只要想到老師什麼都一個人面對就覺得好心痛!然後我想通了,我是喜歡上卡卡西老師了。」年輕人握得更用力,叫銀髮男人終於都忍不住嗚咽,鳴人立即道歉放鬆,卻還未完全放開。
「我不是需要老師立即回答,又或者強迫老師接受我的感情,因為我是男生還是小鬼,絕對不是老師心目中的最好選擇不過…不過我還是想要告訴卡卡西老師你,」年輕人舉起了另一隻手,把握緊的力度都放進胸前的拳頭。「無論老師你打算消失十年、二十年也好,我也絕對不會忘記老師對我到底有多重要,所以給我好好記住好了!就算老師跑到哪裡,我也會永遠追隨你!」
有一瞬間卡卡西聽到腦袋裡出現鳴人另一把更低沉的聲音說想要追隨自己,明明有過親歷其境的感覺,可是他想不起詳細的內容。然而,莫名的感情在這一瞬間湧出,在他腦袋跟得上之前身體便已經反過來利用鳴人握住自己的手將少年拉進懷裡,他用力抱住鳴人,雙手扯住對方的風衣背後,卡卡西阻止不了自己發抖,而銀髮男人知道這反應不是來自懼怕或恐怖。
可他就是阻止不了自己把臉埋進年輕人的肩膀,猛力咬緊牙關似是想要阻止什麼。
「卡卡西老師?怎麼了?」少年的聲音相當驚訝,可是就連卡卡西本人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只能用力抱住鳴人,感受少年柔軟的頭髮擦在自己沒被面罩擋下的臉上,不停地、不停地,向眼前的人道歉。
說不定在這個時候卡卡西才終於都擁有「我還活著」的實感,說不定他只是太過高興,說不定他會這樣抱住鳴人根本就是毫無理由。少年雖然告訴他不用立即回應,可是在感到年輕人雙手放在他背後,輕輕回抱自己的時候,卡卡西覺得他根本就不可能再離開鳴人了。
「…吶,老師,我們之後不如一起到一樂吧?」年輕人以柔和喜悅的聲音重覆了快一年前的約定,卡卡西再次用力咬住下唇,只能以喉音回應。
接下來有好一段時間,他們都只是站在原地互相擁抱。
++
鳴人在滿臉汗水下醒過來,睜大眼睛盯住熟悉的天花版,猛力呼吸,能夠感到心臟跳得很快。剛才他好像做了一場夢,夢的內容他已經忘記了,不過能肯定是非常漫長而且非常真實的夢,更甚者二十六歲的青年本能地不希望把內容想起來。
「鳴人,怎麼了?」已經穿好上忍裝的卡卡西此刻坐在床邊,戴好無指手套的手上握住剛用鳴人杯子盛好的熱茶,另一隻手則放在年輕人抓住被子的手,起繭的拇指輕輕撫慰青年的手背。他反射性地接過銀髮同居人給他的茶喝了一口,然後難以置信地望向他的戀人,心底裡某些地方在告訴他眼前的人不應該存在,可是再想下去的話鳴人擔心卡卡西真的會突然消失不見。
於青年努力整理腦袋裡的混亂期間上忍把未喝完的茶放在床頭几,拇指的安慰動作沒有停下,而鳴人只覺得一切都非常不真實。他還在做夢嗎?為什麼呼吸會那麼亂,他可是火影呀混蛋!綱手奶奶兩年前退休後鳴人就眾望所歸繼任為六代火影,在他上任之後忍村之間繼續作出友善的交流,人們生活豐衣足食,就如自來也筆下所描述的理想世界。所以他之前都在做什麼夢了,而且這代表了什麼?卡卡西就在他身邊輕撫他的背,所以他應該…
突然,鳴人發現淚水從臉上湧出,很快他便阻止不了自己賣力地哭出來。
在下一瞬間他便伸手抱住卡卡西,來自男人的體溫終於都讓他變得充實,只是淚水還是止不住,而他不知道為何。「卡卡西老師…嗚…」可惡,離上次像小孩子般哭泣到底是多久前的事了?他只能再抱緊卡卡西,有點氣自己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你已經很久沒有喊我老師了呢。」上忍柔聲道,沒有刻意說什麼安慰的話,單純陪在身邊,就是銀髮男人表現溫柔時的舉動。鳴人不知為何會有衝動喊交往了七年的戀人作老師,他只是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而鳴人也決定無論剛才的夢是什麼現在也絕對不會再放手。向上忍告白時鳴人已經保證過無論卡卡西前往哪裡他永遠都會追隨,雖然他們現在的身份應該是反過來,可是不會分開的本質也沒有改變。
只要能感到卡卡西的體溫,擁抱對方、被對方擁抱,告訴他「我就在你身邊」…
因為這就是他現在所需要的全部。
「午飯…我們去一樂吧?」上忍主動提出,而鳴人單純點頭,於代表感動的哭泣下,愉快地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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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在打完的瞬間,我便立即丟到WORD裡看字數,看到四萬二千九百多字我真心囧了…
然後修改至四萬三千多次我真的…我的天呀我不是一直都在刪字嗎為什麼反而會變多了!?
雖然由二萬字開始我就一直都在報告「可能突破三萬」、「看來三萬五是有可能的」、「天呀真的快四萬了嗎!?」可是到真的打完了我自己也覺得這是奇蹟,明明是一篇單篇生日文,結果因為BLOG跟鮮網的二萬字上限我需要分成三篇發!!!!!
我進坑後最長的單篇是卡鳴的《眼》,首次完成時間有二萬八千字(之後出書時校對再加一千字),我以為在單篇上應該再沒有比那篇長的了,現在這東西卻變成那篇的一點五倍…
我事前真心沒有想到會打出那麼多,雖然打完大綱後是知道會有點長,可是真心覺得爆二萬應該差不多了,卻發現爆二萬的時候我才寫到大綱的一半…
這篇我打了兩個星期,為了不讓手腕過度疲勞於是一天只打三千~五至多的字數,所以大家也許會感到描述風格有點斷斷續續…而且那麼多字數說不定是因為某些東西被我不斷重覆又重覆OTL
是說兩鳴互毆時文章好像突然由虐文變成了惡搞文,不過我果然還是喜歡打快快樂樂的文章吧,打到兩人被神威吸掉了的時候我真心覺得好玩XD
嘛,我打這篇的時候是三月,所以有些AB的連載新設定已經跟不上就是了,只是說我打了後就不後悔!大家都在快快樂樂地幫老師與小鳴牽紅線,感覺多美好XD
當然,我絕對喜歡最新的「小鳴眼」XD
梗是來自銀魂劇場版「永遠的萬事屋」,某天下班我想起了這電影,忍不住又一次吐嘈:「明知道地球受感染了,那些有錢人還搬出地球行不行的呀!其他星球的人會不會又來五年潛伏期什麼的呀!」結果火影版本的就冒出來了(哪裡錯)
回家後立即把梗都打成大綱(大綱應該也有三、四千字左右…當時沒有算過),然後傳給小灰問這篇用來當生日文可不可行,灰灰立即說這設定太棒了因為她就是喜歡虐!!!!!
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了XD
中間綱手叫老師找大和他們的部份是大綱原來沒有的,當時不知為何就是很想把綱手奶奶請出來…也許是我本能地亦希望平衡老師與未來鳴人的負面思考吧,而且我個人也相當喜歡親情友情等等帶來的溫暖,亦因此會有後面大和他們一起出現的部份。
綱手也是關心卡卡西的,卻不會明顯表示出,這名女火影其實還是很會心軟的…嘛,好像所有碰到鳴人的存在也會容易心軟,鳴人你還真的超級厲害XD
剪頭髮那幕則是打到這兒之前那天,灰灰突然殺出一句「好想看老師幫小鳴剪頭髮」,於是我想想看覺得這也可以,便加進了大綱,畢竟我原本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老師發現自己其實也喜歡上鳴人」的情節,而且打出來之後發現那一幕其實也意外地很萌就是XD
「抗體」的設定無視就好,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啥。
是說如果讀者覺得最後未來鳴人消失那邊有點亂,我在這裡解釋一下:
在卡卡西治好了後,未來的鳴人就失去了時間旅行的理由於是不曾出現,可是不曾出現的話卡卡西身體裡的術理應會在不久後爆發,所以時間就自動歪曲成「卡卡西在之前的任務裡中了封印術,檢查時被綱手發現」,而沒人知道未來的鳴人曾經回來過。
至於對未來的鳴人來說時間旅行就變成了一場他記不起來的惡夢,因為現實裡老師還活著,所以一切事情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他的記憶也只擁有過去老師躲了自己一年直到他在老師解術後向對方表白的經歷。
好了好像後記也寫得太長了…所以還是止住吧。
最重要的還是灰灰生日快樂!!!!
與餅餅一起炸掉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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