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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冊:是男人設陷阱,還是狐狸捉兔子?
響亮的鬧鐘聲吵得卡卡西睜開眼,用力咽了一口,向附近略顯明亮的樹幹眨眼,同時努力把自己從鮮明的惡夢裡扯回神。爬起身坐在野營床鋪上,他把斗篷從大腿扯開蓋在肩膀,暗自嘆了一口氣。閉上的眼簾下是已被遺忘的舊任務,在耳邊低語的是當年充滿尖叫的回憶,他按摩頸背努力阻止頭痛加劇。
「前輩?」天藏於卡卡西左邊輕問。
「唔?」沒有反應,卡卡西張開眼睛朝下半場守夜的男人擺出懶洋洋的詢問目光。
在天──大和那某程度上謹慎的表情下表露出的理解與關懷叫卡卡西暗自畏縮,過往一週他每晚都做惡夢,而這種情況已經開始讓他疲累。惡夢對於忍者並不少見,尤其是曾經戴過暗部面具的,事實上,忍者們沒有偶爾作這種夢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然而,一晚接一晚都被惡夢咬住並不是一個好預兆──特別是在任務期間──於是大和有理由去嘗試接觸這項忌諱的話題,畢竟不會有誰直接跑過來問別人做了什麼惡夢。
無聲的回應叫卡卡西聳肩並雙掌撐地靠向後,於大和看守的火光裡仰望林葉做成的矮幕。他心不在焉地思考如果大和想要問問題時能用什麼爛藉口,然而這樣這大概會使情況弄得更糟。接下來他不太認真地考慮說出實情,但是這想法在出現的瞬間就被駁回去了。除了不能向任何人說出麻煩的根源外,他事實上還真不想要看到那張可怕地震驚的表情與及難以置信的寧靜,儘管大和很快就會氣他居然跑去說這種荒唐的爛笑話,還擺出他特有的嚇人臉。
免了,反正回到木葉後他就會得到很多同類表情,目前他都在走運,在鳴人離開他房子後不久就有一名奇怪地怯懦的熟眼暗部趁他洗衣服時把一份任務丟到他腿間,於是他還未需要面對村子裡的任何一張臉。卡卡西甚至利用前往前哨部隊所在的一天半時間來壯膽,同時將任何有機會表現出哪裡不對勁的舉止給埋藏起來。不幸地,他的潛意識沒有服從,害他制止不了惡夢。
他也阻止不了自己思考不同理由去反駁他跟鳴人之間依舊不明的關係,這些理由從一個接一個死結的盡頭扯出,全都擁有些什麼樣的連繫。他從其中一個理由開始,然後去到另一個,再引他去多兩個,再同時帶領他去得更多、更多。惡夢只是害壓力加劇,磨滅他的耐性與冷靜。他不能像以往般把任何東西擋在牆外,於是他感到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他花整個人生賣力建立跟守護的牆已經塌下來了,留下了一堆四散的殘骸,然而由於他需要等待於是還不能對此做什麼。
他已經破壞了他本身用來支撐牆壁的基石並讓鳴人作取代,然而這就是卡卡西所擁有的全部了──是只有一塊又新又令人煩惱地不熟悉的基石,單一塊溫暖的磚石來讓他靠上以平復血液裡想要鳴人陪伴的沸騰渴望,是混亂衝擊身心的時候為他帶來安寧的小島嶼,在他那想要說出一切的衝動抓傷咽喉時讓他保持安靜。只要待在那兒他就幾乎能夠輕鬆忘掉一切壞事與內疚,忽視那令人窒息的壓力並單純…吸一口氣。
「那個,前輩,」天藏若有所思地說,打斷卡卡西的沉思。「說不定不關我事,不過──」
「那為何你要說?」卡卡西直截了當地緩緩道,沒有把目光從清風吹過樹頂帶來的波浪移離,他才不想要讓自己跟知道他太多事情的人陷入一場不想要的對話。
「嘛,你最近看起來很…」
大和沒有說下去,在找尋合適的字詞同時,卡卡西已經思考一些能夠用來完結那句子的最大可能。疲累?矛盾?失神?內疚?暴躁?
「…愉快。」
嘩,這項絕對是預料之外,卡卡西朝同時用好奇跟尷尬的目光望向他的年輕人擺出驚訝的臉容。驚訝很快就變成懷疑,不過無論看得多仔細,他也無法從大和的表情裡捉到一絲謊言。
「我認真的。」大和吃笑,蓋好肩上的斗蓬並用小樹枝攪動營火,然後才重新挨向背後的樹幹。「看來大家最近都碰到什麼好事呢,上次看到佐井時,他說他獲得了人生第一個頓悟。」
「這下子好像反而有點糟。」卡卡西說,嘗試把對話引向比較安全的方向。他的腦袋依舊為大和由衷指出絕對是潛意識讓他表現出愉快表情的事實旋轉,害他開始有點不舒服。靠,他得快點對此做些什麼。
「是有點啦。」大和略表幽默地承認:「他當時整個宅在圖書館最奇怪的類別裡,說要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再做多點研究。然後沙耶子有了好消息,接下來是你。」
「誰?」
「你幫忙替班的女忍者,沒人告訴你為何會派你過來嗎?」
「那名暗部特意站在房間另一邊把任務捲軸丟過來,沒有打算留下來聊聊。」卡卡西回應,躺倒在床鋪上雙手纏在腦袋後。
「前輩…」大和挫敗地嘆氣。
「吶?來說說看到底發生什麼好事害我的休假被唐突打斷。」卡卡西快活地繼續。
「只要你別再折磨現役暗部,你說不定會有更多假期。」大和反駁。
卡卡西單純聳肩,繼續安靜地暗笑。
「沙耶子放產假於是不能做任務了。」
卡卡西的心抽起來,卻依舊向天幕擺出由衷的微笑。「這是好消息。」他由衷地道。
舒服的寧靜環繞兩人一段時間,卡卡西對此項緩刑表示感激,因為他能利用這個機會咽下痛人的內疚。讓思考飄到太過遙遠的未來是可笑卻合理,而且他跟鳴人的關係甚至還不能被喊成一段關係。兩人都被困在邊境的灰色地帶,直到他們能夠一起討論清楚前兩人之間有什麼都不會被定義。他們還不全然在一起。
腦袋兩次提到「還不」叫他嘆氣,伸出手臂蓋在眼前。只是他擁有連串思考變得邏輯化的關鍵:生孩子的問題無可避免會出現,而他對此完全沒有解答。從六歲開始他就自己一個人生活,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孩子──或者說是任何人擠進他的私人空間裡。鳴人打從出生便是孤兒,而他跟水門與九品一樣,身心每一寸都是由真心成家的類型所做成的,他會對別人糾纏不休並像寶物般珍藏,尤其是對小孩。
木葉丸是第一人,接下來有伊那利、萌黃、烏冬,而這份列表還會繼續變長。木葉幾乎所有小孩都把鳴人看成是大哥哥之類的存在,其實也不出奇,他可是村子的英雄!儘管在某些比較大膽的年輕人們聚過來想要鳴人說故事或者去玩時青年老樣子會搞出些什麼大麻煩,不過令人感到痛心的是青年明顯渴望看見這種景色去到卡卡西想要枯萎消失的地步,而更糟的是,這些交流的每一瞬間,都實在是難以置信地可愛。
說實話,他得找綱手討論如何使鳴人快點成為上忍讓那笨蛋可以不等太久就得到屬於自己的下忍小隊。如果她猶豫的話,他會自願幫忙一起帶。這樣應該可以說服她,然後他們…可以…去做什麼!?用別人的孩子建立一個偽家族!?他腦袋都在編什麼鬼!?
哈,他可是養孩子的典範!!在收留他最初──唯一──的三名孩子後,他很快就因為太過自信害其中一人「被殺死」了。他本來就知道與白戰鬥會很艱難,卻真的以為鳴人與佐助合作的話就能夠堅持到底。他們當時的潛力絕對是高得可怕,但是這樣還不夠,於是他當了一名失敗的監護人。他與再不斬的戰鬥結束得太遲了,唯一慶幸的是他們的對手太仁慈才讓年輕人們獲救。
只是接下來更棒呢!他讓三人參加中忍試,殊不知此舉已經把佐助放進大蛇丸的餐盤裡。他在封印咒印的時候還把信任都交托給那名孩子,但是這樣還不夠!在大蛇丸出現與及兜的襲擊後,他沒辦法只能把佐助帶去沒人知道的地方訓練以保護男孩跟其他人。那位置會讓兜在一對一戰鬥裡完全處下風,這名間諜比起直接硬碰硬更依靠詭計。
那個地點偏遠得在大蛇丸決定現身的時候不會連帶木葉陷入危機,卻也接近得萬一發生什麼事也能迅速找到救兵。櫻在村子裡會很安全,而鳴人跟隨惠比壽也會很安全。沒錯,那名上忍是很墨守成規,卡卡西一開始也不情願,不過三代目說在過去幾個月裡惠比壽對鳴人的看法已經改變了也是事實。而且,這名男人是名好導師,能夠照顧火影的孫子亦代表對方是一名強大和值得信任的人選。
呀,不過等等,事情只是繼續變得越來越棒!教佐助千鳥,訓練他去戰鬥讓男孩有能力保護自己跟他的「兄弟姐妹」,結果卻為整件事帶來最可怕的反效果。碰到鼬後他就再也無法說通佐助,而男孩對復仇的需要已經去到把半死的鳴人丟在河邊而自己跑去從一名連續殺人犯手裡獲取力量的地步。眨眼間他就連監護剩下孩子們的權力也失去了,只能狼狽地回到無價值的世界裡因為他無法承受自己的失敗,因為他所做的沒一項是足夠的!
於是他居然還有面目以為自己勉強夠格再去試著照顧別人的孩子!?幹,他連自己也照顧不來!還真夠可憐呢,來看看他現在,明明二十七年獨自生活得好好的卻突然變得不想要再於黑暗裡孤獨一人,搞得他顯得狼狽又迷失。那名魯莽、不敬卻又真心待人的金髮小鬼已經成長為一名絕對不會讓卡卡西逃得出頑固五指山的大人。他很軟弱,他讓鳴人進來,只經過一天他的一切都變成一片廢墟。是一天!白痴衝動的一天讓他…可惡…他在笑。就在這瞬間他真的很討厭大和。
「說起折磨,我聽到傳聞說你在教鳴人暗部的舊暗號。」大和說,像是故意打斷卡卡西的連串思考。
上忍只是咕噥一聲作回應,幾乎可以聽到有人抬起深色的眉。
「那…他進度如何?」
在能夠阻止前卡卡西就感到笑聲從嘴裡逃出,這下像是破壞了一道水壩,疲倦的歡笑不停吐出。他讓手臂從眼前滑下,欣賞和風於上方的葉間玩樂。
「太糟了。」卡卡西笑道,笑意依舊在身上振動。「我叫他寫一段很簡單的找救兵訊息,他交回來的卻是要求暗殺火影七名妻子…跟她們的貓。」
「哎唷。」大和傻笑:「你到底怎會被他捉去教的呀?」
「我不知道。」卡卡西嘆氣擦臉:「突然精神錯亂?」
「呀,這是說你不是為他──」
「他要加入暗部就先要踩上我的屍體。」卡卡西陰鬱地駁斥,剛才惡夢的殘酷片段閃過他的腦海,讓他滿身僵硬哆嗦。「就算如此我也不會讓他加入。」他小聲道。
「也不能怪你,他天生不適合。」大和說,深呼吸一口氣,如在平復沉積的壓力。「你對他的影響真大呢,總愛跟著你尾巴走。」
「就像小狗。」(註)
「說來鹿丸已經是考試委員會的成員了,我不認為鳴人可以在筆試合格。」
卡卡西哼鼻,臉上再次展露微笑:「鹿丸會搞一場害所有人都不合格的考試來阻止鳴人進暗部。」
「沒錯。」大和吃笑:「不過,我懷疑綱手大人會否讓他去得那麼遠,她太疼那孩子了。」
「呀,這就是問題了。她太疼他了。」卡卡西說,再次把手放在腦袋後。「你還記得卑留呼的事吧?」
「我當時不在,不過我記得回來後有聽到些什麼…」對方生氣地抱怨。
卡卡西忽視對方感覺要把他盯穿洞的目光,阻止自己搔弄曾讓綱手施下自殺咒印的前臂。「她派鳴人的朋友們追他。是他的朋友。如果她派一兩隊暗部小隊的話根本不用花時間就能將鳴人帶回去,可是她沒有。她也阻止不了鳴人加入大戰。就算嘴裡一直都在抱怨,她就是無法當面向她的小鬼說不。」
「鳴人確實擁有那種影響力。」
「去到異常龐大的程度…」卡卡西咕噥。
「老實講,」大和說,再次搞動快要熄滅的火來壓止夜間的寒意:「如果我在被迫幫鳴人訓練期間你沒有從任務回來的話,我可不知道我會做什麼。他每天都在為你的事煩我,而且完全不會停。」
「那件事我也有一直在想。」他沉思道:「他問你什麼?」
「他想知道你在暗部是怎樣。」
「你沒有跟他說!?」卡卡西問,轉頭向他的同行者擺出誇張的驚訝表情來蓋過心裡的寒冰。「天藏,我一天比一天更加尊敬你了!你如何抵得住這復仇的黃金機會呢?」
「明顯我就是個M…」大和煩躁地說,盯住上忍,右目抽搐。「還有別叫我天藏。」
「這裡又沒有其他人,而且你還在暗部。」卡卡西聳肩。
「不過我已經沒有再被派出去了,」大和說,伸展雙手穿過頭頂。「最近火影盡給我普通任務。」
「你打算接受那個提示嗎?」
「我在考慮。」對方嘆氣,放下手臂讓雙掌拍在膝上。「也許這年年尾吧。」
「你還真的在走運呢。」卡卡西吃笑,重新望向漆黑的天幕。「於是你打算新一年新開始?」
「我大概是這麼打算,所以別想要害我倒楣。」
「我造夢也不會這樣想哦,大和隊長。」卡卡西一臉天真地甜道。
「你才會。」大和冷冷地說。
「吶,大和。」
「唔?」
「恭喜退休。」
在大和回應前有一段沉重的休止,聲音是好奇跟若有所思的。「是不是有未公開的親熱系列要出版了?」
「可惜不是。」卡卡西冷淡地道,轉過身來再次望向樹木,用斗蓬把自己蓋好。
靠,他得表現得更像一名混蛋去擺脫大和,因為他看來已經無法阻止自己表露出大和能夠察覺到的古怪愉快氣氛。讓情況更糟的是他可以感到咽喉裡那想要去說話的衝動,要求他去信任某人的想法使他作嘔。說這是個不舒服的感覺可是輕描淡寫,應該是一把刮開神經的破刀,身體每寸本能都在抱怨那他完全不習慣去處理的混帳感覺。
好在,小小的拍翼聲搶過任何討人厭的對話,鴿子落在大和伸出的手臂於是卡卡西坐起。這是他們的信號,敵人已經到達目標位置。加上在場其餘三隊的兩人小組,他們已經把賊黨都包圍了。就算之前的對話有多令人狼狽,卡卡西依舊慶幸自己能跟大和組隊。他們一起工作總會合作得天衣無縫,其餘小組也以同樣出色的水準包圍各自的目標,人質一直受到保護而戰鬥也在日出前完結。
直到地方官員過來把罪犯五花大綁帶回去受審並護送人質們回家後,疲倦的忍者們都終於可以回家,只可惜因為八個人一起回去木葉於是大和沒有機會再次提起那令人不舒服的話題。巧言稱讚較年輕的男人於是卡卡西不用去管報告,他一邊悠閒地在村子散步回家一邊搜尋某種結果到處也找不到的查克拉與氣味。如果這還不夠害人失望,他在午後假裝看書時聽到的零碎傳言可是為他的棺材打釘子。
靠,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唯一安慰──如果可以這樣說──的是沒人知道誰奪走了木葉最有潛力的單身男。就在卡卡西步進寓所的時候他要賣力磨牙並滿身發抖地阻止自己用拳頭毆穿牆壁,他明明早就料到,他明明早就知道會這樣,畢竟不會沒人注意到鳴人有什麼地方不同,他明明是知道的!所以為何聽到那些他明明知道會聽到的東西時也會氣得他渾身發火!?
脫下衣服,他跑進浴室沖走身上的塵土。那些頂住星星眼的少女們開玩笑地笑著主張自己是鳴人老婆害他嘔心得賣力擦身,真想讓她們知道!年輕女性們頂住那些妒嫉、惋惜、羨慕、興奮、估算的目光低語並到處搜索、觀察、撕碎他附近每個人去找尋到底是哪名女性釣走了金髮珍寶害他得賣力抹頭去到他感到已經禿了的地步,真想讓她們知道!那些男人開盤賭木葉英雄到底要了誰家女孩所帶來的笑聲與嘲弄、互相拍背開玩笑地爭論誰要先約鳴人出去喝酒害他把衣櫃的抽屜撞進去叫這件沉重的傢俱砰一聲撞上牆,真想讓那些傢伙全都知道!
卡卡西在原地站了好一段時間,嘗試平復那些不理智的躁火同時不慌不忙地把乾淨的衣物細心穿上。他到底都在搞什麼!?他應該對自己根本不受懷疑感到放心才對,這代表他們的秘密都被徹底守住,於是他們可以在任何人打算多嘴之前約在一起好好討論。這可是件好事呀混帳!所以為何他還是想要像惡棍般走在街上,直接用殺意叫整個村子收聲呢!?
他當然可以這樣做,然後他就會被綱手一拳KO再被丟進牢裡,不過這樣他就聽不到那些傳言了。一個想法突然打破荒謬的憤怒螺旋,在腦中亮起燈泡並帶來奇妙的清晰把一切混亂刷走:他瘋了。敬畏地望向雙手,他原來已經越過界限並徹底瘋狂了。不過感覺很奇怪,他一直都以為在他發現自己真的變瘋時反應應該不會那麼…平靜。
這份平靜變成令人沮喪的真相害他只能一片空白地繼續盯住雙手,所有人都假設鳴人找了一名女生,他們根本就沒理由不去這樣想。為何大家不會想到別的可能性?就算真的有人暗地裡把骰子擲向另一個方向,他們也不會把卡卡西的名字連繫上去。
不會是他,不會是把一切親密接觸都當成病菌般擋開的男人。不會是他,不會是曾經作為鳴人導師的男人。不會是他,不會是需要…為那…負責…
卡卡西擠起眼,握緊拳頭直到指甲痛人地挖進掌心同時以雙臂圍住正在猛力翻騰的胃。他從齒間吸氣,胃酸灼傷咽喉,卻依舊賣力阻止嘔吐的衝動。這次比上次更糟,越來越難去嚥下一切。他本來就不應該越過界線的最強大理由正讓附近的一切排山倒海地塌到他身上,強迫他扯下面罩雙手掩住嘴巴嘔吐。
再也沒有牆壁阻止一切,唯一能夠擋住厭惡跟膽汁的就只餘下單一塊基石,於是他只能拼死捉住。他還有這塊石頭,他還可以撐下去。暖意緩緩地從身上流下,而他任由在血液裡咆哮的渴望蓋過耳邊的尖叫。獲取他亂七八糟的心理主權的戰爭實在太過殘酷,抽乾他的體力,害雙膝快要彎曲。然而他賣力堅持下去直到反胃感消失,在那片小小綠洲得到避護直到平靜洗擦他的五感去到只覺得麻木與頭暈。
向床蹣跚走了幾步,卡卡西側身倒在床上,雙手吊在床墊外面用力咽氣。他不用等太久,他可以支持到那個時候。閉上眼睛,他強迫自己放鬆肩脖繃緊的肌肉好讓頭痛退失。這樣子太荒謬了,他才沒那麼弱!他有能力忍下去的,他只需要集中!他只需要讓全都收聲別再想太多!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睡著直到第二天早上空無一物的胃袋抽搐起來弄醒他,根本不需要去檢查碗櫃或者雪櫃他就知道裡面不幸地徹底缺乏能吃的東西。得去買些吃的,想起來,他還得再去補充些茶包。下床,他好好穿上衣服然後向ウッキー君二號的盆子倒了些水,提起精神並步向吵吵鬧鬧的人群裡。
不想冒險讓耐性爆點,他在市場最外圍的店裡買了足夠當簡單早餐的東西便匆匆從煩人的八卦堆裡撤退。他最愛那顆樹下面的長椅沒人用,於是便待在上面寬廣的枝幹上並著手讓自己「不被看見」。這是可怕地好用的技巧,減弱自己的查克拉與及存在感去到任何走過來看到他的人都會把他當成樹木一部份。
把親熱讀本抽出,他利用沒人的時間花了一個小時品嚐食物,而早晨餘下的時間終於都讓他平復至可以真的閱讀跟享受眼前的文字。當他從眼角看到鹿丸走過時,他沒有多想什麼。幾分鐘後年輕人再次走過,他有點好奇卻繼續忽視。直到青年第三次走過並倒在長椅上重重嘆了一口氣,卡卡西只能承認惡運快將到來,卻依舊沒有把書從眼前移走。
「呀!原來你在。」鹿丸懶洋洋地指摘:「我一直都在找你,卡卡西老師。」
卡卡西放下書本,被徹底打擾叫他在心裡埋怨一下,然後才望向奈良青年。青年掛在椅上一副無力的樣子,抬起頭來靠在木椅背。
「你的直覺不錯。」卡卡西說:「你總是繞住我轉。」
「嘛,我在火影塔附近轉太多了。」鹿丸微微聳肩:「你們這類暗部總是像幽靈一樣從木頭裡鑽出來,麻煩死了。」
「這點我無從反駁。」卡卡西小聲吃笑:「有什麼事?」
「我正在進行一項資料搜集任務。」鹿丸含糊地嘆氣,目光從上忍移開,望向浮雲飄飄。「而且也比一般的更加煩人,我完全不知道為何那些人總要過來把我拖下水。」
卡卡西感到惡運已經開始在恐懼下變得冰冷,並制止自己跑去按摩太陽穴的衝動。靜音這混帳!
「嘛,你在村子待了三十秒以上。」鹿丸繼續:「你應該已經聽說本月的八卦主題了吧。」
卡卡西唔一聲表明確實如是,再次轉回書上保持姿勢是放鬆地挨樹還有表情自然。可惡,他才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只是說…他也有點想要知道這名被指派的忍者有何想法。他覺得好笨,感覺就像自己在跟他心底年輕的一面戰鬥,前提是他年輕時根本就沒有這種感覺!
「靜音小姐想要在情況不受控制前知道鳴人到底搭上了誰,為止她都快要把頭髮扯光了。」鹿丸說,讓雙手吊在椅背上。
「他什麼時候回來?」卡卡西問,咽下糾正「搭上了」這種稱呼的衝動。他暴躁地發現這種用語居然也能讓他那麼生氣,而他也知道鹿丸並非刻意暗示這段關係也許只是一夜情。才不是!這應該是──可惡!靠,他得集中…
「還有一個半星期吧。」鹿丸聳肩。「儘管我肯定只有一週多點,鳴人最不出名的就是他的耐性。」
「這樣也不是很久。」…要等就太久了…
「說就簡單,這段期間你都完全都不在這兒。」鹿丸抱怨:「真不愧是鳴人呢,那笨蛋明明都跑到岩了還會在這邊惹麻煩。」
「謠言只是謠言,重點的一半都沒在木葉想要阻止也是徒然。」
「嘿,通常我會同意,不過重點是另一半跟你一樣那麼會躲藏,更不用說三天前在村外的一個家族還送信要求訂婚了。」
「什麼!?」卡卡西把目光從他根本沒在閱讀的文字扯開,猛力盯住黑髮年輕人。靠,比他所希望的更要賣力。
「我知道是很難以置信。」鹿丸擺出苦臉,望向較高男人投過來的目光,眉頭略皺。「他們說在鳴人跟你做那些低級任務的時候,鳴人追求過他們的女兒,然後…他們怎說的?在鳴人離開前她還在木葉的時候『以約定結婚作前提向她純潔的心靈佔便宜』。」
「這種事才沒有發生。」卡卡西冷淡地說,把目光轉回書本並希望自己沒有突然出現想要把某名傲慢平民毆死的衝動。
「對,五代目寫了幾句關於嘗試利用古老過氣的傳統來提升自己的地位還有作了個小調查證明他們其實在說謊之類的東西讓他們收拾行李遁了。我不認為有必要去調查,畢竟整件事都太過可笑。不過他們是來自某些擁有良好血統的家族,而且有一條舊法律表明如果沒有提供任何實質證據反駁,他們的主張都是有效的。」
「你們怎能夠那麼快解決?」他問,稍為移身來平復堆積在他瘦長身體的憤怒。
「綱手大人向岩送了那名女孩的照片,並請求土影讓其中一名暗部變成她。鳴人待在村子期間『她』撞了上去,結果鳴人完全不認得她。」鹿丸吃笑,再次把黑目轉向天空。「明顯,當她想要跟鳴人約會時鳴人就直截了當地回絕了,說了些已經有別人之類的。既然我們有加上了土影印章的暗部報告,在對方有機會上訴前大名跟火影就把主張給駁回了。」
「能夠擁有想要兩個敵對國家和平共存的高層朋友是一件好事。」卡卡西奸笑,仰望頭上的樹枝並厭惡那些正在滲透全身的白痴溫暖感覺。天,他真的超可憐!
「不過他們利用低層的朋友們幫他們收拾殘局可不是好事。」
「謠言只會流傳一段時間,自然就會消失的。」
「問題是不會很快。」鹿丸咕噥:「這根本就是團超級無敵大麻煩,我都不知道女人到底怎樣能夠一天到晚都對這件事情津津樂道。鳴人就是鳴人,他可以跟任何他想要的人在一起,我不明白為何就非得要那麼著急去找出對方是誰。」
「你不好奇?」卡卡西問,就在這道沒有多想就跑出的問題離開嘴巴時後悔。
「也許有點吧。」鹿丸平靜地思考:「但沒關係,反正我不介意去等。」
「所以你才會被派過來找情報…」卡卡西懶洋洋地說,重新望向書本略為皺眉。
「於是?」
「於是…什麼?」
鹿丸臉無表情地望向他,卡卡西只好閤上書並放回背後的忍具包裡。
「好吧,好吧。」他嘆氣,驅使表情變得自然,從枝幹滑下來站在年輕人面前。「在我們做那些任務期間鳴人什麼都沒有跟我說,我也沒有看到他追求任何年輕女性。」他實話實說,雙手插袋同時咽部發癢想要說出整個真相好讓所有人不再討論這件事。
「他不像有對任何人感興趣?」鹿丸懷疑地問。
「我不是二十四小時都跟他在一起。」卡卡西回應,嘗試不用暴躁的語氣。他不能在年輕的奈良面前睜大眼睛說謊,這名死小鬼實在太過聰明了。
「不過你們也相當親近呢。」鹿丸略顯失望地道:「我本肯定他會跟你說什麼。」
「他沒有。」卡卡西非常簡略地說,開始步離希望結束這場對話來平復自己煩躁的神經。
「你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任何改變嗎?」鹿丸問,這問題用懶洋洋的語氣說出,不過當中包含的尖銳叫卡卡西咬緊牙關。
「沒錯,是有些改變。」他以某種看不起人的態度說,停下來轉身回望他的審問者。
「然後呢?」
「然後什麼也沒有。」卡卡西提起肩膀回應,感覺自己毛髮倒豎,只能阻止湧上的脾氣。「他沒有告訴我為何他表現得有點不同,而我也沒問。」
「這代表你沒有發現他看上任何女生。」
「沒有。」卡卡西直截了當地道,再次準備離開。「任何人皆有可能。」
「那男人呢?」
這柔和的問題在他走了兩步的時候剎停了他,而他感到背脊像木板一樣硬。
「你說了任何人皆有可能吧?」鹿丸的聲音可說是懶洋洋的,卡卡西能感到那雙黑眼正好奇看著他。
「我還以為你在壓止謠言,而不是為整件事情火上加油。」卡卡西說,語氣裡的甜蜜帶有利刃,並轉頭向懶洋洋地挨在椅上的年輕人擺出沾了毒藥的微笑。「我也沒有看到他追求,或者『看上』任何年輕男性。」他冷酷地說出真相,話語在嘴裡留下了苦味。
「我懂了我懂了。」鹿丸說,投降似地舉起雙手然後才靠回長椅看雲去。「只是想想罷了。」他聳肩:「沒人會真的想到那種可能,而且我肯定自己絕對不想要在別人腦袋加多些白痴想法來讓自己陷入更多麻煩。井野已經準備好怎麼在婚禮佈置花飾,丁次還製作了一份超級神的詳細菜單,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荒謬了。」
卡卡西搖頭,在不舒服的感覺下強迫自己吃笑一聲。
「我不太想空手回到靜音小姐那邊,不過看來也沒法子了。」鹿丸憂愁地慢慢道。
「她會活下來的。」他溫和地說,轉身離開。
「我擔心的並不是她能不能活下去…」
卡卡西沒有回頭,單純舉手作出道歉的再見。他花整個小時在村內漫無目的地散步嘗試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走向有賣他最喜愛茶葉的店子,還順道從幾名小販處買了些食物,卻發現自己買下比需要更多的橘子。無奈嘆氣,他只好回家去並盡可能不理睬在周圍聊天的聲音。
在他步進寓所時,他沒有想到橘子會給他帶來一個大問題。一邊脫下涼鞋一邊望向床上,他知道沒錯,他可非常清楚這些橘子提醒他什麼東西,不過這才不是他買回來的理由。他只是喜歡橘子,這可是水果,可惡,而且他在肚餓!
把大部份買回來的東西收拾好然後脫去護額、外套、腰帶,還有苦無鞘,他坐在床上並向堆在腿間的橘子皺眉。在他把橘子分開一半的期間午後的陽光正在他背後投以令人愉快的溫暖,他也料到這份暖意會在那些橘味冒出的同時沉積於他內心。然而他萬萬沒有料到,在那份暖意下還有些激烈的東西在咆哮燃燒,害他呼吸變急同時心跳加速。
搞什麼!這可只是顆橘子!…他只是剛好在床上吃掉,而這地方也是他上一次放任自己跟另外一個半裸的存在吃掉這種水果還有爬上他的腿間同時鳴人把舌頭掃在──給我打住!!
好吧,也許問題出於地點。抓抓頭,他拾起那碗某程度上讓他想起他正嘗試不去想起的東西的橘子,不太舒服地移身,然後跪坐在地上。不過木板在陽光下很溫暖,單純讓他想起那徘徊的體熱躺在地上於他身下扭動而且雙腿環住他的腰指頭挖進肩膀來把他拉得更近──還有到底為何他現在就得那麼硬了呀靠!?
卡卡西把碗放在旁邊並摺身直到額頭有點用力地敲向地面,鳴人對他做過的事並不是人道,根本就是殘酷!只是幾段回想,幾個簡單的影像,就讓他的手從溫暖的木地往上爬,滑過衣間,抽起雙臀分開雙腿,腳趾挖進地面。
一切都在曬落在他身上的陽光熱度下變得更快更模糊,他舔舔唇,還能嗅到混入汗水的橘味。這就是他所需要的全部,他可以感到肌肉都在發抖繃緊,在他耳邊咆哮著尖叫著,以求平復身上的壓力。不用再做太長的白日夢,不需要再浪費時間。腦中只需要閃過那頑皮的笑容與饑渴的藍眼、嘴巴的味道、身體的氣味、指甲刮在他背後還有牙齒滑過他咽喉的感覺、雙腿抱住他腰部的重量…而在他能夠解開鈕扣前,他就已經在空白世界的邊緣舞動。
指頭很涼快,不過他早已習慣,很快就從變得拘束的衣物裡解開並捉住腿間剛立的肌肉。手指很快就變得溫暖,在他猛力的泵動下顯得又滑又黏,因為血液正在色慾的野火裡奔馳而且頂端已開始滲漏。他把臀拱進掌心裡,奔向一個衝得太快害他沒時間作出任何有條理思考的發洩,同時把臉埋進用力在地面支撐自己的手臂裡。
呻吟聲鑽出卡卡西的舌尖,他得咬唇來阻止別的聲音出現。他已經滿身發抖拉緊,節奏又猛又快,令人絕望的需要於他的身體下咆哮並折斷他滿身的骨頭。呼吸聽起來很粗糙,抽鼻和喘氣和終於都咽下了一聲吶喊的同時身體用力抽搐並於一個無法思考的波浪裡爆發,讓他在眼簾下看到一點一點在起舞。
他垂下肩膀,利用每一道呼吸來平復五感。呀,靠,這樣做,好像也不用花太久,說不定是個新記錄,也不是說他變態得真的有去保留什麼記錄。咳出一口吃笑,他站起來為自己洗身同時找塊布清理從指間逃出落到地上那一團。
滿身疲倦,還有對整個世界都感覺好了不少,卡卡西拿起那碗水果並繼續吃完這一頓。就在他把果皮丟進垃圾桶時,他非常希望他這個…熱烈的…反應會只出現一次。如果他對橘子自發性地發展出一種下流戀物癖,以後跟其他人一起出任務有需要吃這個時就會顯得相當尷尬。
他也許要在怪責鳴人害他對這水果表現得反感的事情上再有創作力一點,不過說,那青年最出名的終究是做惡作劇再搞得自己陷入最古怪的困局,他需要做的只有刪掉鳴人的名字再加幾個小心選擇的含糊語句讓其他人都能夠點頭同情。只要謠言的巨輪轉到那一點後果將會是非常壯觀,而鳴人絕對會氣青。
卡卡西淘氣地笑,一手握住書本側身倒在床上,抓抓肚皮把這個小小想法記下以防日後有機會使用。無所事事地在被子上敲打書脊,他重新反思這天發生過的事。只要知道鳴人到底跟誰在一起,絕對會害很多人失望的,而且他們終究會知道。這名年輕人太過寶貴了,而且他的朋友都很理解他。就算鳴人能夠抑制自己直到超出任何預期,卡卡西知道最多兩天就會穿幫。
他向用舊了的藍綠色親熱戰略封面皺眉沉思,令人吃驚的是他對於這個事實只是略感不安。當中的罪惡感既熟悉又不舒服,不過他沒有料到他相對能夠接受自己的私生活在整個村內四散的情況。他不完全需要喜歡這個概念,卻還是有點想要讓所有人知道鳴人到底把注意力放在誰人身上。詳細的事就任他們自己去想,只要他們理解──
嘆氣,他躺在床上擦擦臉。當中還未有什麼東西需要去理解!他不能再想著那些不合邏輯的占有慾了,這一切都會把他擠向牆角。他半邊腦袋都在頭蓋骨下尖叫著「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而另一半就在厭惡地自我怪責因為鳴人才不是一件被人主張擁有的財產!他可是一名獨立的年輕人,一名成年人,他有能力自行作出決定。
心痛地想著在現實裡這些決定裡很大可能沒有卡卡西存在,苦澀於他內心打結並粉碎一切直到他發現自己無意識地用手心擦在胸膛上。腦海深處某些陰影向他低聲指出這樣子說不定更好,鳴人可以跟年紀比較接近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兩年後便再也用不了的破爛道具。那個人可以跟他搬進一所大房子,生下一群孩子,並給他完美的生活。而且不曾他的老師。
頭骨裡的零碎刺痛叫他咕噥,用指頭按摩幾個壓力點來嘗試阻止頭痛。只可惜,腦袋已經搶先搏動些毛躁的幼稚咒語:「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簡直是難以置信。他不只要跟年輕愛吃醋的自己打架,還得去面對吵人的兩歲自私鬼!老天他可是三十三!他的腦袋到底什麼時候以為體驗一下何謂年輕還有煩死人的年紀會是一個好主意!?
他重覆拍打額頭直到思考停止並只集中在那穩定的節奏與腦袋的不適,抓起躺在旁邊的書。畢竟手裡已經有了可以真的可以讓他分心的東西,他打開書本,強迫自己閱讀並且分析當中每一個成.人.文.字。
他一直讀到入睡,醒來時他用力伸出手臂並猛力朝空白一片的世界抽氣。早晨的陽光灑進敞開的窗子,他花了一段時間才能夠清理惡夢遺下的殘像。他憤世嫉俗的一面首先出現,看不起人地覺悟到他就連在夢裡也無法糾正自己的錯誤。他當時也沒能捉住她,現在又怎能做到呢?
餘下不夠查克拉、太弱、太慢、太重傷害他來不及。讓手掉到床上,千萬藉口於腦中迭起,不過又有什麼關係。他還能感到她的指頭因為他太遲伸手而擦在自己的指尖,還能聽到在一道綠光於黑夜裡閃爍時迴響在峽間的咆哮。她的身體沒有撞到下面突出的石頭,而他依舊能嗅到暗部比整個世界其餘一切更早解決自己時總會傳來的腐肉與衣服的酸臭。
另一項任務成功了。在暗部裡就算失去同僚也只有任務無法完成才會被當成失敗。
花幾分鐘吸入新鮮空氣並清除腦中那些可怕的氣味,卡卡西疲累地下床,揉揉額上發痛的地點來嘗試平復耳朵後的痛楚。他沉重地走向洗手間,把所有想法擠到旁邊,機械性地打開洗澡水來展開新一天。這個時間他不允許思考,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在過去幾天做的事都在撕開代表一切的傷疤,唯一需要被考慮的就是水溫、肥皂、洗頭水、毛巾、衣服、鞋子、門口。
直至到達任務分發處已經是三小時之後,他能感到自己腦筋清晰卻又相當疲倦。可惡,他只是想要一項能讓他全心全意地投入的任務直到他的思考筋疲力盡,不會給他機會集中於眼前工作以外的任何事,一些只會維持一星期多點的事。
「你看起來很憔悴呢,卡卡西。」花了很長時間用惱人目光沉默地瞪住男人還有牆上時鐘,綱手最後清晰地道。
卡卡西垂下肩膀並以一張臭臉回應她那雙觀察的眼神,如果光是幾個惡夢大和就害他丟面的話他可會好好回敬。
「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很好,火影大人。」他愉快地假笑,雙手插袋放鬆背脊去到他平日懶洋洋的姿勢。
綱手縮起雙唇皺臉沉思,翻找她眼前的文件就如嘗試決定給他什麼樣的任務。這個情況有點令人不舒服,儘管他除了平日的不感興趣外就沒有表現出什麼。一般而言,她早已經為他準備了任務,而靜音那略顯困惑的表情也只讓整個情況更加可疑。
「這份捲軸需要被送到──」
「綱手大人,」靜音輕聲插嘴,表情由奇怪的吃驚、惱怒與關心組成:「這份只是C級任務,卡卡西先生不能浪費時間去做這種。」
真棒,大和回家後絕對滿床都是千本針…
綱手向靜音投以一個似是煩人的表情,然後盯死卡卡西的眼睛並用指甲敲打桌上捲軸的末端。上忍單純用沉著的詢問眼神回望,就如沒有任何不妥。得面對她那尖銳的目光有點令人失去鎮靜,過了幾秒鐘後她投降地哼了一聲,並抓起了另一堆文件。
「這是一項為期兩星期的任務。」她精力充沛地說,伸出文件,卡卡西花光身體每一分意志力來阻止自己發火暴走。「我想要你只花一半時間回到木葉。」
「咦?」卡卡西聽到自己說,一邊向她驚愕地眨眼一邊接過文件粗略看了下。
「你看起來很累,我不喜歡這樣。」她繼續說,擺擺手刻意忽略靜音對於隨便更改任務內容在心底裡引發的危機感。「一星期後我會派別人頂替你。」
「我做盡所有工作,然後由別人得到光榮。」他讀完任務細節同時嘲諷。「我想我做得到。」他吃笑道,轉身離開時胸膛裡的感覺減輕不少。
當然,就算他心情變得美好也不能改變大和的厄運,不過這不是重點。他需要花一天到達任務地點,花一星期忙著為頂替他的人佈置一切,還有花一天回到村子裡。根據跟他換班的人會在哪天出現他只需要八天或者九天就能回家,再加上綱手對他的評語讓他嘗試作出回去後能得到整整兩天休假的幻想。
摺好文件放進口袋,他一邊快樂地哼歌一邊奔回寓所收拾有必要道具。這樣的話只要鳴人從岩回來他能夠逮到對方的機會就上升至最高水平,而他也得到一份能夠把他集中力完全吞沒的任務。這就像是一分小小的禮物,而在他穿過入口的時候他向看起來很無聊的出雲與子鐵親切地揮手,只希望於他再次看到那大閘時他能夠完成一切而沒有昏倒。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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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來原文裡,大和說的是"He really grows on you, doesn't he."(他真受你影響呢。)
不過因為grows on you還可以被歪曲成「長在你身上」,於是下面老師就回應了一句爛笑話"Like a fungus."(就像蘑菇)。
雖然我想過有什麼說法可以保留老師在原文的回應,但除了「他真的很愛黏住你呢」以外我就想不到,而大和這樣說的話說不定會引發老師又一波的心理掙扎或者提早把大和變針氈,於是我只好略為改改了。
譯者的話:
我翻譯這篇的時候老闆簡直是由早上大叫到晚上,害我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就連我對面的兼職會計也說太吵了於是提早離開,所以如果這篇文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夠體諒。
如果女暗部的事看不懂的話(我也花了一段時間才看懂),我在這兒解釋一下吧。那名女暗部應該是掉了下山,因為知道自己死定了,於是用應該是一般暗部也會有的方式來消滅自己的存在(就是那些綠光)而留下的就只有那些酸臭味──畢竟他們是暗部。
這也是為何老師會為大和退出暗部而安心的主因。
嘛,我真的很好奇老師到底何時才不會那麼自虐就是了…(死
順帶一提,鳴人回來那時應該接近他的生日了XD
修改於2014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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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資料
HN:
夢兒
性別:
女性
生日:
1988/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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